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但洛九江没笑,他透过面具看着那个侍从,心里有点平静地在他那张讨喜的笑脸上画了个血红的叉。
……
密林里的夜晚,冷月如钩,幽深的月影冷淡地投下一点吝惜的皎光,却只是把高大的树木照得鬼影浮动。
在前半夜里,林中布满了炉鼎们急促的脚步声,尖叫声。有几声忍耐到了极处哭喊的嗓子勾起了所有人的愁绪,几乎是所有被扔在这里的炉鼎都在断断续续地哭。
而等到后半夜的时候,就连这哭声都微弱了,减轻了。脚步声变得拖沓而沉重,钩吻藤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连一声声喘息都是坠着铅的,刚刚呼出鼻腔就被拉扯着落进草丛里。
太过长久的惶恐和不安把人的神经拉得极长极薄,再多的不安和惧怕最终都归为无声的麻木。
等到日头升起来的时候,钩吻藤终于重新蛰伏回去,当下就有许多的炉鼎整个跌倒在地上,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紧盯着太阳,甚至一个字也无力气说了。
楚腰背倚着一棵老树,他半阖着眼睛,抬起手来抿紧了自己的鬓角。
在场的所有人中,他是唯一一个看起来还有些仪态的。
他把前夜挽起的裙角放开,尽管里面的裤子已经被扯得破碎不堪,但被大红的裙摆一遮,看起来仍是体面的模样。
那些披着薄纱的炉鼎此时已经近乎衣不蔽体,他们的腿上还留着新鲜的伤痕,每个人神色里都显露出软弱的疲态。
楚腰不是觉得他们这样不好,他只是感到惋惜,因为他太清楚这种有点破碎的气质会吸引来什么样的人。
被揉皱的帕子得不到太多珍惜,最终只能沦落到成为擦抹泥水的破布,反而是完好的锦缎就算身价再便宜,至少也能得到一两分留意和仔细。
过了一会儿,林子的另一端逐渐有了些人声。随即惊呼和惨叫声随着愈发嘈杂的人声响起。
身边那些今晚已经吃够了苦头的炉鼎们纷纷警觉起来,而楚腰则睁开眼睛,挺直了脊背,像是准备迎接一场硬仗。
……
最终找上他的是一个嗓音沙哑皮肤黝黑的中年人。
在场的所有客人都带着一张冷冰冰的银面具,楚腰看不清他的脸,只有眼睛透过孔洞露出来,透出一种贪婪、淫邪又冷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