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见面了不到一个下午,但封雪已经对寒千岭印象极好。她甚至替他担忧道:“如果朱雀生气,或许会取消你作为使者的资格,还会剥夺你掌管北地的权利……”
“你这样说就本末倒置了。”寒千岭温和地提醒封雪道:“我成为北地之主,我赢来进入圣地的资格,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找到九江而已,不关乎半点我自身的需求。”
“我想见他。”寒千岭近乎喟叹道:“迫不及待,比鱼索求水更甚。”
……
一夜之间,这只队伍经历了六次跨界传送。封雪之前在朱雀界从南到东,再由东往北,最后从北地折转中央凤凰宫足足折腾了一个月,加起来却还不如这一夜更累。
“恋爱里的男人真可怕。”封雪由衷地赞美道:“达芬奇要能早点发现你们,就不会说世上没有永动机了。”
寒千岭不太听得明白封雪的形容,但他安静地微笑着,坦然接受了对方的一切褒奖。
“……其实并不是夸你。”封雪无力道。
在第二天的上午,朱雀使者终于抵达了青龙界。
对于青龙书院来说,朱雀使的来访也很突然——消息在昨天才刚刚收到,今天就要迎接一队使者,而他们将要前去圣地的人选至今还没有下落。
但书院院风一向宽宏随和,就连还未选出使者这件事里,也显出不同流俗的镇定从容来。面对朱雀使的造访,书院决定用全院学子相迎。
于是寒千岭迈入院门的第一步,就彻底陷入了人民的汪洋之中。
寒千岭:“……”
即使他万般设想做尽,也没料到青龙书院竟然还有这种迎接方式。
平心而论,青龙学子们即使倾巢而出,也并不显得杂乱无章,反而有种十分沉着的整齐之感。他们彼此之间在前一晚就打好了商量,由大门到夹道,从符峰边到湖水旁,每一处使者的必经之路上,都站着学子们均匀的青袍身影,而其中绝无一处会显得拥堵。
由于书院求学之风浓厚,寒千岭这一队人也同样被请教了许多问题。虽然学子们已经自行分成组别,提问过程顺序景然,不会一窝蜂的叫嚷,但十个人回答千百人的问题,这件事本来就很折磨人。
寒千岭果断地在第三次回答的空隙中结束了这种煎熬。他主动地对书院学子抛出了一个问题:“我亦有一事想要请教各位——敢问世间万物万法,已何为最难?又以何为最易?”
“……”
这不是一个易于回答的问题,因为它并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谁的说法都可以是对的,却难有一个说法能让所有人认可。
人潮之中,低声讨论的声音沙沙地连成一片,偶尔还有几处不和谐地争执音调响起。朱雀使者们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面上露出两份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对寒千岭高深的四两拨千斤之术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