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昕点了点头作为回应,她将红木匣子塞进红药的手里:“别打开,等峰主回来后,你把这个奉给他,然后你就去闭关,不闭个一年半载不要出来。”
“好,可是为什么……”红药皱着眉头迟疑道:“还有师姐你为何要用腹语术,而且还蒙了脸……”
“师姐做了不好的事,再没脸见人而已。”覃昕淡淡道。她似乎不太关心红药具体怎样回答,得到红药会把木匣递给峰主,自己也会好好闭关的承诺后,她的神情就像是完成了什么使命。
“师姐走了,你要保重自己。”覃昕将手按在红药肩头停了一停,便果断抽手离开,临走前,她与自己小师妹的红衫子轻擦了次肩。
那是红药最后一次见到覃师姐。
她性格偏于木讷迟钝,很久以后也想不通峰上具体发生了何事。她只知道那匣子看着分外眼熟。她把这眼熟的小匣子给峰主送了过去,峰主原本只是拆了信封漫不经心地看看,只是三行读过,他的脸色就阴沉下来,将盒子夹层打开一半又合上。
他让红药下去,说自己有要事要办。
红药喏声应是,退下之时突然想起那红木匣子缘何眼熟——这是她从前送给覃师姐的东西,只是时间隔得太久,她自己都不大记得。
后来她又问峰主讨那匣子,峰主说刷净了就还给她。红药等了好久才等到那普通的红木长匣,她打开夹层,发现其中有块黯淡黑迹入木三分,仿佛一块洗不去的陈年血色。
…………
覃昕的信很短,阴半死把它读完甚至还没用上一炷香。
信中详细交代了她诬陷洛九江的事情起因与经过,读得阴半死才看到一半就眉心聚起——洛九江能使掌中花开上半朵,他当初本来也不是特别信对方会调戏女子,心中倒觉得是覃昕同洛九江情人之间置气的成分更多。
他不知道覃昕过来找自己哭诉还含着这一段内情,她实在应该一被人挟恩逼迫之时就主动告知他的。
然而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见到信尾的“弟子自知犯下大错,再无面目示人。幸而洛公子并峰主均无大碍,能令弟子心头稍安。弟子妄动口舌,今日愿以此为戒,自逐出峰,甘受肉刑,以儆效尤。”
阴半死也算了解自己峰上这个女弟子,知道她性格外柔内烈,如今见信中有决绝之气,心下已经有了预感。
他打开木匣夹层,刚刚抬起一半隐隐看清那物轮廓,就又飞快关上。
那一眼足够医疗经验丰富的阴半死确定它的来历,何况还有血腥气扑面而来,幸而给他送东西的红药是个呆呼呼的傻丫头,这才没发现什么端倪。
随口拿话把红药支走,阴半死才重新打开了匣子。淡淡铁锈气萦绕在鼻端,呈在他眼前的,分明是一截女子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