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明天会去替洛兄向水师姐表示歉意的。”游苏笑道,他们两人现在共摇着一叶小舟,洛九江动作幅度不小,因而游苏谨慎地坐在远离洛九江的斜对角压着,以免船真的翻了,“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洛兄这样……孩子气。”
“太久没见到这样大片的水了。”洛九江坦然承认,“我出身海岛,往常几乎没一天不去海里泡上一圈,稍闲时潜深一点,摸两条肉嫩骨稀的好鱼上来,去了脏腑划开皮肉入味,都不用多余调料,只要抹上盐架在火上烤透,就外焦里嫩,鱼皮酥脆,鱼肉里还封着一口香汁……”
虽然烤鸡的本事不错,叫花鸡更是他专给千岭供应的压轴好菜,但身为海岛人,更熟手的果然还是处理渔鲜。洛九江的厨艺放在别的材料上都有偏向,但在水产一项上,只要条件充分,煎炸烤蒸焖煮脍,他还真没有不能上手的。
洛九江描述地绘声绘色,双眼发亮,到兴起处直接一拍船舷,直接翻进碧波之中笑道:“只动嘴皮子算什么,我还是直接为你烤几条才对。”
他这一下动作干脆利落,水花收得小又漂亮,等游苏反应过来时洛九江已经在水里泡了一遍,连刘海都打湿挂在脸上。
“洛兄真是……”游苏冲着水里的洛九江哭笑不得的摇头,一边想说一句这可太意料之外,一边又觉得不这样倒也不是洛九江。
“我怎样?”洛九江摸出一柄匕首衔在齿间,映得一口白牙简直发亮,难得他吐字竟然还不含糊,“这湖水清凉干净,是个深潭,想来水底定有大鱼。你等我逮上一条来便有口福了——找口小锅垒个石灶一架,那奶白鲜香的鱼汤我也炖得。”
说到鲜美鱼汤,洛九江咂咂嘴,自己就先舌底生津、心花怒放。随即不待游苏回应,他便一个猛子扎进湖水里,灵活如同一尾裹着黑袍的漂亮游鱼。即使游苏在这方面是个外行,也不由得叫了声好,心中暗想若是放在消遣的话本子里,洛兄这般人物就该有个诨号叫浪里白条才对。
后来游苏把这话讲给洛九江听,差点被对方打趣到晕。
——“成日里在水中泡得雪白一个才算是浪里白条,像我这样整日穿着黑衣裳的最多能算个黑条,你说对不对?”
游苏点点头,却又觉得好像不该这么算。
洛九江果然闷笑:“那我要是再特立独行点呢,下水时别的不用,只系个黑披风来?”
换一般人早该骂他扯淡,光着身子在水里系着披风也不知是何等神经病的造型——该遮的一点没遮,阻力倒增加了不少。
也只有游苏还真仔仔细细地思考了这种搭配该有什么外号才适宜。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洛九江实在撑不住笑,扬手把一条尚蹦跶得欢的尺长肥鱼丢进了游苏怀里。
“那就该叫草鱼了,喏,就是这个。它刺太多,等我剔了肋间的鱼片给你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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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洛九江抱着一条雀舌鲈翻出水面时,被游苏不断用手指轻点的花鲤才刚吐出第三十串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