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人都有筑基修为,他怕洛九江扛不住。
从前也没少在林木见翻腾挪转,故而洛九江眼角一扫就预判出谢春残的下一步动作,他心念微转,并未阻止,捏准了谢春残一跃而下的时间鼓足灵力,舌尖下已按捺着一道强悍音杀。眨眼间音波如剑,成扇形状如魔音灌耳般喷吐而出。而洛九江借机抓住谢春残的手,同他一起翻回树上。
“撑住。”谢春残沉沉道,他挟着洛九江飞快在树梢间弹跃,背后无数到术法流星般紧咬其后,“就连封雪那大疯子都夸过我‘自古弓兵幸运翼’,正是说又我这样优秀的弓手,运道便可如虎添翼。咱们再坚持一下,一定能有所转机。”
“虽然谢兄信誓旦旦。”洛九江长叹一声,手中长刀旋出又带着一蓬血花收回,“但以我对雪姊的了解,总觉得她应该不是那个意思……我有点不祥的预感。”
第55章夏虫
在两人共同奔逃了不到一刻有余,洛九江就又更深一步地感觉到谢春残误会了封雪的意思。
两人原本一直在树顶腾挪,这样的位置更居高临下,也更便于周转,但远处大片倒伏的树木正显示着他们非要下树不可。
众多树木横躺在地下,交错的乱七八糟,洛九江一眼看过去就几乎要叹气:这些树不是被人为砍倒的,大概是有人祭出了什么大面积的沉重法器。看起来那法器不太好控制范围,不然他和谢春残此时应该已经变成了两摊血泥。
谢春残脚下收力,回身搭箭,流星般的五箭齐齐射出,让身后兴奋的几句“拦住他们。”、“他们要下树了!”话语冷却在寒风里。
他们逼令敌人的追逐放缓,却没法阻止自己的前路缩短。很快,谢春残站在最边缘的一棵树梢上,先拉满弓箭护着洛九江滑下树去,眼神却稳稳地对准了陆旗。
令人意外,陆旗是所有追杀者的领头人。以他那又惜命又惯于把脸皮撕下来放在脚底下狂踩的做派,谢春残还以为他会躲在众人的后面。
“之前没能杀你,谢某深以为憾。现在你是特意送给我一个弥补遗憾的机会?”谢春残的箭尖已经对准了陆旗的咽喉,对方身上应该有不少法器防护,但他相信,自己箭矢的威力能够超出陆旗原本的防范程度。
“我之所以站在最前面,是为了看清你后悔的模样。”陆旗的眼神阴郁又森然,带着某种在潮湿土地上蠕动爬虫般的着谢春残高高地站在树梢上,完好无损的灰袍一角被风扬起,挺拔,高大,一如当初。
一如出手帮封雪救下他的当初,也一如一箭射向他心口的当初。
他还记得这人轻描淡写地张弓搭箭,解决了他身后纠缠不休追兵时的轻松写意,潇洒的灰衣少年张弓射出快得几乎让人几乎看不清的一箭,那一声悠悠的“林花谢了春红”落下,敌人温热的血就溅在自己的脸上,一点腥甜的铁锈气在他鼻端蔓延开来……这所有的一切,几乎就是陆旗对于“力量”这个词最开始也最深刻的印象。
谢春残拥有那样可以付诸于谈笑之间的,绝对强大的,仿佛不可撼动一般让人心醉神迷的力量。
封雪发现眼前的孩子开始急促而剧烈的呼吸,她以为他是受惊过度喘息困难,殊不知对方正在拼命嗅着那令人陶醉的强大滋味。
那一瞬谢春残背过身去和封雪邀功般炫耀,小刃的快剑吸引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为了这个,他没能察觉到自己背后软成一滩的陆旗注视自己时,目光爆发出的疯狂灼热。
即使谢春残救他是出于封雪的意愿,陆旗也一直没瞧得上过封雪。这个女孩带着一身显而易见的软弱和善良,她用一种让人惊叹的愚蠢妄想试图在这片死地里找出一点温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