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进门后,虚泽并没有理会乔小七,而是自顾自地打理起戒律堂内的杂务。
乔小七滴溜着眼睛,心道看来这黑胡子神仙就是住在戒律堂的,神仙的居所真是不一般,真大、真干净,还有墙上挂着的几把长剑,一看就是宝贝。
似乎虚泽有许多杂务需要料理,乔小七不好总是站着,于是灵机一动,主动拿起扫帚帮忙扫起地。虚泽并没有说什么,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又整了整衣物,虚泽方道:“放下吧,去把南边的窗户关了。”
乔小七心下疑惑,关了南窗光线可就照不进来了,这样怎么训导?但神仙既然吩咐,照做就是了。
南窗一关,戒律堂霎时变得阴森凄冷,乔小七再看,不光墙上的宝剑此时变得像是刑具,整座屋子看起来更像是刑堂,黑胡子神仙俨然一打手。想到这里,乔小七不禁在心底暗笑。
虚泽在正中坐下,手扶着八仙桌,道:“过来到我面前坐下。”
“哦。”乔小七按下杂念,依言行事。
“今天教你研磨,学会了你就合格了。”
乔小七认真地点了点头。
“仔细看好了。”桌上有文房四宝,虚泽拿起砚,道:“先向砚池倒少量清水,分量不可多……”
“研磨时注意将墨锭捏正、抓平,重按慢磨,不能图快……”
“墨要磨浓,又不可过浓……”
一番演示,虚泽说得详细,乔小七也看得仔细。
而后虚泽将砚推至乔小七面前,淡道:“你来试试。”
“是,戒律长老。”乔小七觉得研磨这行当似乎很简单,于是抓起砚台有模有样地磨了起来。
但只是片刻,虚泽就不悦道:“刚才怎么说的,慢磨不能图快。”
乔小七疑惑道:“没……我没快啊。”
虚泽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只见他从衣中掏出一把碧玉戒尺,“把手伸出来。”
乔小七没念过私塾,不知道这是先生惩罚弟子的专有方法,还以为是要手把手地教自己,所以不假思索地把一只白嫩小手伸了过去。
“啪”,乔小七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后轻呼了一声。
“继续磨。”虚泽不耐烦地道。
不敢迟疑半分,乔小七忍着疼痛继续磨着砚,可是右手逐渐升起火辣辣的疼痛感,自然就不能像方才那样随心所欲。
磨了一阵,虚泽叫停了乔小七,然后拿起狼毫笔,沾了些许墨迹,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未写一字,虚泽微怒道:“刚才我怎么说的,墨不可过浓,我不叫停你,你岂不是要一直磨下去?”
乔小七心里有微词,想辩驳几句,可乔老汉在他临行前交代得明白,神仙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能犟嘴,所以低着头不吱声。
“把手伸出来。”
“啪!”这次整个戒律堂都回响着清脆的戒尺拍击声,乔小七一声惨呼,捂着手,泪花在星目中打转。
之后,虚泽教乔小七把墨水倒掉,重来一遍。可乔小七明明觉得自己做得已经很好了,却仍遭到虚泽的训斥,并要他再将手端出来。
乔小七这回是害怕了,颤巍巍地把左手拿了上来。
虚泽一拍八仙桌,斥道:“你以为是教书先生跟你玩呢?右手!”
“戒律长老……”乔小七再也忍不下泪水,哭道:“我……我疼,我知道错了,我保证听话。”
“右手拿出来!”
乔小七把心一横,不得已将右手抬了上来。
“啊!”一声近乎于鞭挞的响亮声音,乔小七随即紧紧捂住已变得发紫的手,呜呜的哭个不停。
“今天就到这里,你到里面挑个房间,七天内不许出去。”虚泽见乔小七痛得不能答话,又道:“我含涧山教人一向如此,你若受不住,就趁早下山去,我保证没人拦你。”
说完虚泽便离开了,独独丢下乔小七在这昏暗的戒律堂。
看着桌上的砚台,不知不觉间,乔小七的泪已与墨水混到一处。他小小的心灵想不通透,究竟是为什么,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戒律长老为什么还这么严厉?
本来以为上了含涧山,不但会有吃有喝,还能和海安琦继续在一起玩耍,可他没想到第一天竟是这样渡过。四年来,他虽受尽白眼,可也没遭过这种罪,乔老汉更是从没打过他。
擦了擦泪水,想了想海安琦,又想了想乔老汉的嘱咐,乔小七决定不会轻易放弃这次天赐良机,于是忍着痛接着练习研磨。
(不遭点罪诛仙哪能诛得痛快)至乔小七上山以来的第四天。含涧山时值夏意鼎盛,不但山果熟得红透,山泉也是温热刚好,正是舒筋活络、养生闲乐的好去处。
海夫人早年生子时患上了体虚之症,前几日与她夫君争吵后旧病复发,于是打算今日带着女儿安琦同去山顶泡洗温泉。
一念及女儿,海夫人心底发愁:安琦自从被夫君训斥了一顿后,整天待在屋子里也不出去,如此下去怎生是好?夫君只知道他那两个宝贝儿子,女儿的死活却是不管不问,着实是偏心。
狠狠瞪了一眼在床上睡着的人,海夫人仍不解气,然后一摔被子。海中青“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之后海夫人也不理他,寻出浴具,推门而出。
还未等她踏出门槛半步,却见李先生站在门外,一只手拎着一篮水果,另一只手扶着一捆甘蔗,痴痴地仰望着门上,样子颇为可笑。
海夫人愣了愣,然后顺着李先生的目光,看到门上依然是她夫君刻画的“水中居”三字牌匾。字迹不偏不倚,匾上的仙法“驱尘术”也仍在,不可能沾上半点污迹,这先生究竟在看什么?
疑惑之下,海夫人问道:“先生,这牌匾有何不妥之处?”
李先生似是看得入迷,海夫人连唤了数声他都没有作答,不但如此,口中还嘟囔着“铁画银钩、龙蛇飞动,果真是仙迹呀”。
海夫人这回算是明白了,李先生原来是对夫君的字迹着了迷。想来夫君天仙之体,写出的字自然蕴有仙力,这先生又是教书的,对仙人字迹有所偏爱也就不足为奇了。
鬼迷心窍了老半天,直到屋檐上的一滴晨露砸在脑袋上,李先生才如梦方醒,只见面前站着略显窃笑的海夫人,顿觉失态,于是摇头晃脑地解释道:“夫人莫怪。今日李某去山顶采摘果子,返途中偶见仙君真迹,便再无法自拔,以致失了礼数。”
海夫人当然不会怪罪,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起步去寻女儿。
李先生见此急道:“哎夫人,李某在仙山闲散了数日,颇感过意不去,这些山果还望夫人收下。”
眨了眨眼睛,海夫人心道这教书先生倒是不古板,看来是个机灵人。当下也不推辞,将一篮山果收到居内。
而后,海夫人在前走着,李先生在后亦步亦趋。
行了一阵,见李先生还跟在身后,海夫人又生疑惑,停下脚步回首问道:“先生是不是还有事?”
擦了把汗,又提了提那捆似乎很沉重的甘蔗,李先生的言语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这捆甘蔗李某想送给戒律长老虚泽仙君,只是戒律堂恐怕不是外人轻易涉足之地,所以想请夫人代为转交。”
“先生倒是考虑得周全。”海夫人轻笑,而后寻思片刻,道:“这几日我身子欠佳,所以一直没去看看那乔小七,正好今天先生也要去戒律堂,你我就同去吧。”
之后海夫人看李先生走得辛苦,便放慢脚步好教他跟着。李先生明明已累得直喘,嘴上却喋喋不休地说着些杂事。例如采摘果子,到了李先生嘴里就变成了一门学问,要分时辰、地点、天气,还要分枝叶、土壤、风向、成色等等,方能采得上好的果品。海夫人对这一套闻所未闻,自是觉得新鲜,不禁对李先生高看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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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律堂内依然阴森昏暗,一个小小身影犹自呆呆地望着北窗外,可北窗外那高高的土包上只有几根嫩草倔强地挺立着,是在同病相怜么?
一阵括噪的叩门声,虚泽很快就从内房出来,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威胁道:“一会儿不要说话,也莫要让人看见你手上,否则有你受的。”
默默地点点头,乔小七又能说些什么。
待主客相继落座,乔小七在虚泽一旁恭立。海夫人慈祥地观察了一下乔小七,却是越看越是心痛,只见那一双小小星目呆呆直直的不见半分颜色,哪还有从前的半分伶俐。
“小七,怎么闷闷的不高兴?”海夫人探出身子,关切之色溢于言表。
虚泽自不会让乔小七乱说话,接过话头:“嫂子,这小孩子头一次上我仙山、受了各种约束,难免会不自在。”
海夫人只当真是如此,随后安慰鼓励了乔小七几句,而乔小七却低着头不吭声。
正感到奇怪间,海夫人方要再问,李先生一拍脑门,“仙君,素闻仙君对甘蔗情有独钟,故此今日李某特去采了些上好甘蔗。乔小七,把门外的甘蔗拿进来。”
偷瞧了一眼虚泽,乔小七依然默不作声。
“怎么,先生我还支使不动你?”李先生吹胡子瞪眼,已有些不悦。
虚泽可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为防海夫人看出门道,起身说:“我去拿就是。”
“哎,这下人做的事哪敢劳烦神仙。”李先生赶忙拦住了虚泽,对乔小七厉声道:“还不去?当心戒尺伺候!”
海夫人同时劝道:“小七,莫要偷懒,小孩子也是要劳动的……”
还未等海夫人说完,乔小七一听“戒尺”二字,登时像撅了惊的马匹,也不管虚泽作何指示,头也不抬地奔向门外。
那长长的一捆甘蔗成年人抬着都费劲,更别说乔小七一个孩童。摆弄了老半天,乔小七才把甘蔗抬了进来。
随后,李先生分发着甘蔗,海夫人却是轻皱眉头,愈来愈疑惑。只听乔小七口中不断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不似是得病,也不似是劳累。
海夫人的神色虚泽是瞧得明白,眼神一转,说:“小七啊,回房休息去吧,明日再考较你。”
得了戒律长老吩咐,乔小七一声不响地走向内房。
随后李先生开始说起他所采摘的甘蔗有甚好处,海夫人便不再注意乔小七,端详起手中的甘蔗,看看有没有李先生说的那般颜色。
将手中甘蔗转了一圈,海夫人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出奇之处,却意外发现了甘蔗上有一缕血迹!
想想从进门以来乔小七的神色、动作,还有方才发出的异常声音,海夫人哪还有半点不明。
当下,海夫人沉声道:“小七,你等等。”而后轻快地追上乔小七。
虚泽见此心道坏了。
乔小七的眼神中终于有了颜色,海夫人看得出来,那是一种期待的神色,与她儿子受了委屈时的神色相同。
“哎呀!”轻轻地抬起了乔小七的手,饶是海夫人早有准备,也不禁惊呼起来。
只见乔小七那只原本白皙的小手,此时肿大三分,手心处更是鼓起一个血泡!那流着血脓的地方想必是让甘蔗划破。
想到乔小七是自己带上山的,海夫人心里愧疚万分,又怒火中烧。
猛地一转身,海夫人指着虚泽,狠狠斥道:“虚泽,好一个戒律长老,好狠的心!”
虚泽顿时难堪,擦了把冷汗,忙解释道:“大嫂,这个乔小七死活学不会研磨,我教训教训他难道不该?不过是下手重了些。但妖物天生体壮,依我看,下手恰到好处。”
海夫人气极,方要大骂,乔小七见有人为自己说话,也知事情有变,是以再也忍不下虚泽。
当下不顾海夫人、李先生的惊奇,乔小七游动到八仙桌旁。蛇尾缠住椅脚,以稳定身形;左手按住砚台,八仙桌不动半分;右手忍着痛,抓起圆墨。
“重按慢磨,不能图快”,“墨要磨浓,又不可过浓”,虚泽教习时的言语在乔小七脑海中一一流过,值此之际他竟研起磨来。
不知何时,海夫人已站在乔小七身前,想抓住乔小七的手好好安抚一番,可泪已落下,手却迟迟未落。
她明白乔小七想证明什么。
一砚好墨出炉,乔小七拿起狼毫笔胡乱地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仰起稚嫩的小脸,道:“夫人你看,我学得很好,我没偷懒。”
“好好好。”海夫人顿时怒意全消,赞许地摸了摸乔小七的脸蛋,转而冷冷地对虚泽道:“师弟,小七心性如此率真,你却执意人妖之别。我看,你连妖物也比之不上,趁早出去吧。”
虚泽满面羞红,无言以对,只得暂且避避,装聋作哑的李先生随即跟了出去。
艳阳四日来第一次照射进戒律堂,几把长剑霎时又显得古朴、公肃。乔小七依偎在海夫人怀里,海夫人也紧紧搂着他,一时就像母子一般。
“夫人,你和他们……不一样。”
整理着乔小七头上的发结,海夫人道:“小七,你不知道,我并非仙山岛人。我出自一个人与妖共存的门派,养育我的师父就是一只蛇妖。”
“夫人的师父是蛇妖?我这个样子的?是不是很厉害?”
一连串孩童的问题,乔小七如四日前一样伶俐。
海夫人点点头,轻笑道:“我的小师弟也是一只蛇妖,只是……。”神情一转,她悲戚道:“只是师门覆灭后,不仅师父惨死,小师弟也不知所踪,那时候他和你一般大。”
乔小七立时说:“是被人仙害死的!”
“你怎么知道?”乔小七一语即中,海夫人惊讶不已。
“人仙没一个好东西!”两只小手紧紧握拳,伤口随即作痛,乔小七却忍住了痛楚,硬是没叫出一声来。
这般狠毒言语不该出自孩童口中,海夫人轻叹一记,劝道:“这里毕竟是人仙门派,小七,你能忍就忍忍,实在忍不住就来找我,我尽量帮你担待些。不过安琦……还是不要找她了。”
“因为我是妖?”
海夫人不作答,只将乔小七搂得更紧了些。午后,山中泛起了薄雾。
鸟啼泉涌,历历如画。雾锁横山,如覆薄纱。峭壁、树木、山路若隐若现,令眺望之人心生
不得全然之憾、欲窥全景之念。
只有一处与众不同。
山顶,演武场。凌厉的山风吹得八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脸色发青,只有一个少年脸色却是兴奋得通红。
他站在一块山石上,那副俊朗的外表和一身深紫色长袍便更是显眼,长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仿佛也在炫耀着他的身份。
“师弟们!”他俯视着石下众人,高呼道:“今天就是我们含涧山年轻一辈扬眉吐气、威震仙山岛的时候,我们一定要打倒天狼帮!”
他高举拳头,众少年冒着手被冻麻的风险,也纷纷举起拳头以示呼应。
有一少年却不那么做,手仅仅是微抬了一下。
这少年人身蛇尾,个子已有七尺,在人群里如鹤立鸡群。星目大而明亮,却被长发时而遮掩。看不出有什么神情,只能看出他有一张过分白皙的脸庞。
他自然是蛇妖乔小七,石上的那个是含涧山小公子海安胜。
自从在戒律堂被海夫人搭救以来,乔小七做陪读童子已有七年。
如同行尸走肉的七年。
海安胜,与他的姐姐海安琦是一母所生,性子却是天地之别。
刚开始时,乔小七时常与海安胜下棋。海安胜屡屡不敌,屡屡悔棋,乔小七不肯,他张口就是一句:“这是我家!”到后来,用笔在乔小七脸上画圈,练剑时对乔小七下手不知轻重,海安胜已习以为常了。
逐渐,身份、地位这两个名词随着乔小七不断长高,也不断清晰明了,他明白了他与大长老海中青、戒律长老虚泽,乃至他的少爷海安胜差距有多大。
他无数次忍不下去,又无数次不得不忍。他曾天真地想过,去找海夫人评判是非,但海安胜是海夫人亲子,如此做岂不是要她为难?
也想过干脆不做这陪读童子了,就与爹爹安心住在山下小村。可乔老汉年事已高,上山劈柴已十分费力,从前的三倍饷银也早就作废了,还得指望他的三两月俸,如此怎敢自毁饭碗。
于是,只得蛰伏于含涧山,就算让人骂娘也得忍着。
李先生曾说,“忍”字头上一把“刃”,虽有“心”约束着,可终究还是有一把刃。
含涧山传授正式弟子仙法,自然不会让乔小七见到,但是外功招式并不避讳。乔小七于三年前他的少爷方开始习武时,就跟在海安胜身边,偷偷地观看含涧山大弟子海安栋传授年轻弟子基本剑术。那种场合其实并不需要陪读童子,海安胜见此却以为乔小七总算是开了窍、终于学会溜须拍马了,所以赞赏有加。
之后的三年里,乔小七白天观摩剑法,夜间在潭边自练,算是找到了些乐趣。如此坚持数年,他本来就力大,使出的剑法也就刚劲有力,与海安栋演示时无甚区别,算是已得其形。只是没有对练,不知道自己的能耐有多大。
但今天就会知道了。
为了今天,乔小七煞费苦心,揣上了他的全部家当——四张符箓和一块灵石。都是从海安胜那里择机偷来的。
海安栋在教习年轻弟子时,不经意间画过一张陷阱阵图,乔小七也在一旁。这张阵图名为“崩灵阵”,名字很威风,威力也很大,却仅是由几张属性相克的符箓组成,辅以灵石引动便可发动属性相克之力。然而这只是个鸡肋阵法,毕竟符箓上的灵力没有任何遮掩,稍有些灵觉的修仙者都不会中了这等埋伏,所以只能用来捕杀大型野兽或是凡人。但正是这样的鸡肋阵法,海安胜一众硬是学不会,原因是感应不到哪两张符是属性相克,对此海安栋只能摇头苦笑。
可乔小七却是学会了!他跟在海安胜身后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被身后的正式弟子推开。这一眼,他如获至宝,赶忙借尿遁,把还未从眼帘中消失的阵图画在厕纸上。
而后就是偷窃了。海安胜虽没修得半点法力,据说最低级的引气初期也未练到,但他有个好习惯——积攒符箓和灵石,这样下山时好在凡人面前显摆。
符箓、灵石攒得多了,海安胜也记不得数目,乔小七就占了便宜。出于谨慎,做为陪读童子的他分批偷了两张水属性符箓、两张火属性符箓和一块灵石,这是发动“崩灵阵”的最低条件。然后趁着夜色到距离山下村口很远的林子里,按阵图要求试验了一番。当时“嘭”的一声响,响彻数里,方圆五丈的林子毁于一旦,吓得乔小七小脸煞白。之后知道自己成功了,蛇尾高高跃起,蛇信兴奋得急切吞吐,喜不自胜。
在含涧山忍辱数年,终于偷学到了一点点仙术!
有了这门手艺,乔小七不显山不显水,也不着急再行窃取,而是静静等待机会报复含涧山。反正海安胜的符箓、灵石多得是。
终于前几天传来消息,在含涧山绰号为“小神仙”的铁子民在回家途中,与天狼帮少主常浩发生口角,进而铁子民被打得鼻青脸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回来向海安胜诉苦。那时海安胜见手下被欺,当即学着他爹的样子拍案而起、火冒三丈,扬言一定要为兄弟讨回公道,又下“战书”约战天狼帮。
这铁子民之所以被称作“小神仙”,并不是因为有什么法力,而是精于算计,并擅长阿谀奉承之道,所以很是得海安胜欢心,但乔小七最讨厌的就是他。为了让海安胜高兴,铁子民常以乔小七的模样取乐,说:“他娘肯定是偷上了妖怪的床,所以他才长得人不人妖不妖的……”这句话乔小七现在仍然记得,如果可能,他第一个想杀的就是铁子民。
于是,见机已到,乔小七又偷了海安胜两张水系符箓、两张火系符箓,外加一块灵石,打算今日择机而行,悄悄闹出个人命。虽然不知道那天狼帮是个什么东西,究竟能不能和含涧山相比,但“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不管是伤了谁,事情让大长老海中青知道后,他的少爷海安胜肯定逃不过一顿板子,这点乔小七早就算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