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完没完?”
于渃涵莫名:“什么我有完没完?我干嘛了啊?”
“你……”高司玮好像有点难以启齿,又有些难为情,“你觉得……现在算什么?”
他昨天确实有点上头,如果不是这样特定的场合与特定的氛围,他才不会跟于渃涵玩这种欢场游戏。他难道是疯了吗?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于渃涵瞎胡闹他竟然也陪着她瞎胡闹?
总得有点更理性更冷静的方法吧。
但这些在昨天是统统不成立的,人无论多么高级都摆脱不了动物本性。教化才是理性的,而人类的本质是无法被根本教化。
只有归于平静时的那一瞬间,他搂着于渃涵才有一种类似满足和被安抚的心情,那一刻,他想很多矛盾是不是可以告一段落了,很多问题是不是可以不用面对了。但当他早上起来时,他变得清醒一点的时候,他感觉事情好像不太对。
他们昨天只是用一种戛然而止的方式来终结了当时正在爆发的矛盾,但客观世界中,问题只存在解决了和没解决,不存在解决了一半这种设定。
又已知,当无法解决矛盾时,可以通过转移矛盾或制造新的矛盾来淡化注意力。
所以,现在是这种情况么?高司玮想了好久,直到于渃涵的闹钟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看于渃涵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对这一切做出什么官方的解释时,就觉得昨天其实是很荒唐的事情了。
“别。”于渃涵无语,“别问这种傻逼问题。你不就想这样么?别弄得好像我占你便宜我欺负你一样。”她叹气,“小高,我真的特别累了,我不想跟你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反正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可以接受你,跟你……”有些过于纯情的词语于渃涵自己也说不出来,她只能抓抓湿漉漉的还在滴水的头发,含糊过去,“跟你相处吧,但你要想明白,我不是什么十八九的小女孩儿,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有我自己的处事方式。你原来觉得喜欢我也好仰慕我也好,只是你处在自己当时的角度能看到的东西,但你了解身处男女关系中的我的样子吗?你有这种准备吗?哪怕最后发现我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你也能接受吗?”
她说的是实话,高司玮哪怕跟她再熟,再了解她,也只是以一种同事或者朋友的身份的立场所看到的她,多少还能沾点“旁观者清”。这种关系一旦转变,彼此更加深入的侵占对方的生活领域,高司玮还会觉得她是值得被自己喜欢的吗?
红玫瑰变成蚊子血,白月光变成米饭粒才是常有的故事。
高司玮对此远没有那么深刻的认知,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他都需要一个机会去试一试。现在于渃涵好不容易给了他这个机会,他怎么能拒绝?
他点点头,认同了于渃涵的话。于渃涵笑了一下,不是那种积极情绪的笑容,反而有点无奈,有点怅然。她轻轻说:“那就这样吧。”
高司玮站在她面前,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于渃涵看他有话想说,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高司玮低声问道,“那我可以吻你吗?”
“当然可以。”于渃涵搂住了高司玮的脖子,她只需要稍微抬起下巴,就能碰到高司玮的嘴唇。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才开始真正了解高司玮一样,别看高司玮平时一副高冷不可侵犯的模样,现在这会儿,哪儿还有一丁点矜持?
原来,他也可以很主动,很凶,很迫不及待。
本来只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接吻而已,当高司玮的手按在于渃涵的腰上时,事情有了微妙的变化。于渃涵心中叹气,她为什么要想不开起来就洗澡呢?还不是白洗?
“下次手上别这么用力。”于渃涵说,“没人想下了床还带一身彩。”
高司玮闷闷的“嗯”了一声,却更过分的在于渃涵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公司就是趁着年会带大家出来放松两天,按照王寅那种“钱不是问题”的性格,根本不在乎大家会不会因为玩得太晚起不来而耽误退房时间,因为他自己也起不来床。
宿醉的中年人在酒店餐厅遇到了同样才起床的另外的中年人。
“哟,渃渃,才起啊?”王寅很自然地坐到了于渃涵这桌来,于渃涵吓了一跳,被王寅那句再自然不过的话问得有点心虚,反问王寅:“你怎么在这儿?”
“吃饭啊。”王寅说,“才起。”
于渃涵不怀好意地问:“哟,这么厉害啊?小飞呢?没跟你来?”
“他昨天晚上吃完饭就走了,还得回片场。”王寅刚说完就反应过味儿来了,敲了敲桌子,“于渃涵同志,你这个思想问题很严重。”
于渃涵耸肩:“我可没问什么有的没的,还不是你自己脑子不干净?”
“你吃什么啊?就你一个人?”王寅叫了服务生过来想要点些东西,于渃涵看他这意思是不想挪地方了,刚要说话,就看高司玮过来了。王寅也看到了高司玮,笑着跟他打招呼:“早啊,小高。”
“是下午了,王总。”高司玮面无表情,回答地一本正经。仿佛在场的只有于渃涵一个人心虚,人家俩人如同置身事外。
王寅就是个乱入的无知路人,于渃涵心说,高司玮你丫在这儿装什么正经人呢?
不是你吃了夜里猛的时候了?
于渃涵一只手始终撑在脖子上,吃饭的时候也这样,有一口没一口的,旁边高司玮还非常自然仿佛无事发生地给她扒虾。
他把扒好的虾放在一旁的小碟里,于渃涵吃的没那么快,王寅就很不要脸的夹走了好多。他昨天一直忙着在年会里串游,光顾着喝酒了,饭没吃几口,现在饿得不行,也没有过分关注于渃涵跟高司玮之间气氛微妙的变化。
“你昨天睡觉是不是落枕了啊?”王寅问于渃涵,“怎么老用手扶着脖子?难受啊?”
“吃你丫的。”于渃涵不爽地说,“别问东问西,哪儿那么多废话?”
王寅看了一眼高司玮,示意了一下,问:“怎么了啊?”
高司玮摇头:“不知道。”
“诶,渃渃,一会儿咱俩大保健去不?”王寅说,“我感觉我睡得也有点不太舒服。”
“你那纯粹是自己喝多了吧?”于渃涵说,“你自己保健去吧,我没空。”
“行吧行吧。”王寅说,“你过年干嘛去啊?要不要一起出门玩去?”
他们年会开得晚,距离春节很近了,大家基本上已经进入到了倦怠期,无心工作只想放假。王寅没有家人,唯一一个弟弟在国外读书不回来,就他自己一个人,过年在无人的北京呆着是很没意思的,所以基本上都会出门旅行,找个度假胜地滋润地躺上几天。
于渃涵就不一样了,她家就在这里,每年不光是父母,还有各种亲戚朋友的聚会。虽然大多数她都不愿意参加,可是碍于父母面子,也不好说拒绝就拒绝。
“我过年的时候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于渃涵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寅笑道:“有时候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那么多,每年就是那点问题,你也真受得了。”
“这个就是一定要在态度上蔑视敌人,你越跟他们对着来,他们其实越来劲,觉得你的情绪还能被挑逗起来,还有得救。”于渃涵分享自己丰富的经验,“就应该当他们是空气,不闻不问,偶尔可能还要附和两句,他们就觉得没意思了。”
于渃涵说这段话时稍稍放松了一点,那只手不自觉地挪动了位置,王寅眼尖,看见了一个不太清晰的印子。
他没声张,因为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