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面总还是要有点的。
“谭兆,你先上车,我跟于阿姨还有几句话要说。”谭章把车钥匙丢给了谭兆。
于渃涵心想,大哥你也别“阿姨阿姨”的了好不好?
直男真烦人。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谭兆问,“嗯?”
他好像故意要跟谭章作对一样,只要谭章下不来台,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于渃涵说:“没事儿,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他都十四五了,个头都快赶上你了,是大人了,有什么不能听?”
谭章微微叹气,整理了一下情绪,对于渃涵说,“今天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和谭兆的母亲很早就离婚了,他一直跟我生活。我原来很忙,没什么时间照看他,现在他长大了,更是难以管教,我想补救也有点为时已晚。哎,养不教父之过……总之,今天谢谢你。”
谭兆听自己亲爹说这种话,很是不屑,甚至挖了挖耳朵。
“就这?多大点事儿?”于渃涵不甚在意地说,“我也没有想替谁解围替谁伸张正义,就是看看热闹,把事情弄明白,满足一下吃瓜群众的好奇心。”她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我觉得呢,谭兆挺好的,不以貌取人,还能热心帮助同学,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于渃涵说着说着就用手拍拍谭兆的肩膀,凑近他低声说:“以后别这么莽了啊,哪儿有在教室门口就打架的,放学之后找个没人没摄像头的地方再动手不就得了?挎包里塞两块砖头,抡起来可比拳头好使。傻.逼就得这么教育,要不他下次还敢。”她用比了个手刀,在自己的脖子上划拉了一下,用眼神暗示谭兆,“明白了么?”
谭兆没想到刚才还人模狗样的于渃涵会跟他说这种话,大脑里空白了几秒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他爸是不是招惹了什么非法社团组织的大姐?
第10章
少年人的脑补总是很丰富多彩的,只可惜于渃涵既跟非法社团没什么关系,也不是那种喜欢当大姐的人。她的经历没那么传奇,不过糊弄糊弄谭兆这种小鬼还是绰绰有余的。
短短时间内,谭兆似乎对于渃涵有了全新的认识,但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突然有一个女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他不信任对方,也不信任自己老爹,他甚至会觉得这种中年人的恋爱关系不过是一种幌子,维持着一种表面的圆滑的处事规则。
谭兆看了看谭章,心里对他是满满地不屑。
次日,于渃涵抵达公司之后就召集项目组的人开会。
刘启等人迅速抵达会议室,见只有于渃涵和高司玮两个人,摸不清今天上演的是什么戏。
不过,几分钟之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高司玮。而高司玮还是那副平常模样,看不出任何心理活动。
“都愣着干嘛?怎么了?”于渃涵说,“让小高带着你们来做这次的项目,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么?”
“这个……”刘启终于开口说话,“虽然我们对人员调度方面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小高的话……之前一直都是做行政方面的工作,似乎没有宣传项目上的相关经验,直接上手的话会不会有点唐突?当然,我并没有质疑小高能力的意思。”
“你有经验,可也没看见把项目做得有多好呀?”于渃涵笑眯眯地看着刘启,说话倒是直接,当着这么多人也不给刘启什么面子,“小高之前只是没有进入过项目组,但是他在我身边经历了很多项目实战。工作嘛,谁有能力就让谁上,如果你们现在有个人站出来说这个项目自己可以独当一面,我也可以交付给你们任何一个人。干得好了,升职加薪不是问题,我巴不得压榨你们全部的劳动力。但是,倚老卖老就不需要了吧,年纪大了就多上上网,看看现在年轻人都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别老拿着经验说事儿。”
话虽如此,可这个时候谁干站出来说“我可以”?于渃涵摆明了就是要杀刘启的士气给高司玮涨威风,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不是往枪口上撞?
于渃涵看着大家都垂着头,说道:“你们也清楚我的脾气,我向来是有一说一。做得好我自然表扬,做不好,我也可以用各种我能想到的词来损你们。大家来公司是做事情的,不是来开茶话会互相吹彩虹屁的,也别跟我说什么自尊心遭受打击,数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给自尊心买点保险?”
众人的头埋得更深了,有人稍微歇眼看看刘启,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幸灾乐祸。
“一会儿小高会单独跟大家开项会,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不参加了。”于渃涵起身说,“希望新同事的加入能够给大家带来更多的灵感,给出更好的方案,就这样吧。”
她经过高司玮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动作是做过所有人看的,告诉他们高司玮的身份地位不一般,自己说话做事前掂量掂量。
同样,高司玮也明白于渃涵的用意,她为自己说了这么多话,自己断然不可能消极怠工把事情搞砸了。就算他自己再怎么不愿意,为了于渃涵这份苦心也得拼命经营。
高司玮深深怀疑,于渃涵今天这一出哪儿是唱给刘启的?分明是唱给自己听的。她总是知道用什么法子能叫自己毫无拒绝的余地。
可是如果换做别的事情,高司玮会拒绝于渃涵么?
好像也不会。
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他几乎从未拒绝过于渃涵提出的任何要求,哪怕他心里是不愿意的。
于渃涵交付好项目组那边的事情,又紧赶慢赶地去跟王寅对接。
王寅的办公室今日有访客,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不知在说什么。于渃涵推门进去的时候,那个人转过头来。
他好像穿了一身睡衣就来了,样子松松垮垮。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框的眼镜,看似斯文,满头黑发里夹杂着几缕银色发丝,嘴角扬起一边的神情又有些浑不吝。只有走近看时菜能发现,他没有在笑,只是嘴角有条细细小小的红色伤疤,让他看起来好像在笑似的。
风流极了。
“哎,枕流,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于渃涵招呼了一声。花枕流没有起身,只是跟她挥了挥,说道:“早上下的飞机,闲得没事儿直接过来了。”
“你从美国飞回来都不休息休息?”于渃涵看花枕流毫无疲惫的样子,不由感叹这种在某些领域做到顶尖的人类可能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一个个都跟科学怪人似的,不睡觉不吃饭还能做出来变态黑科技。
“想到一些事情,所以先来跟老王聊一聊。”花枕流说,“免得过段时间忘了。”
于渃涵说:“年纪轻轻,小心猝死。”
“也许在我猝死之前,就有什么新的仿生或者克隆技术出现了呢?那我就可以长长久久的活着了。”
“嗯,我们生活的都不是一个世界。”于渃涵说,“你生活在科幻小说里,我们嘛。”她指了指自己和王寅,“我们这都是现实主义文学的悲歌。”
“别别别。”王寅和于渃涵划清界限,“我耽美文学。”
花枕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于渃涵说:“你怎么不说你江边老头乐文学?”
王寅说:“犯不着犯不着。”
于渃涵不想跟这俩人耍贫嘴逗乐儿:“你们刚刚聊什么呢?让我也来听听。”
“一个是项目命名,一个是公司方面的事情。”王寅回答。这个项目他们从执行开始,就一直以各种编号命名,王寅总说要想一个惊世骇俗的名字,可每每想到的字眼也就比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文雅一点,根本谈不上惊世骇俗。
这个项目被他用“虚拟偶像”四个字代称了很久,搞得很多人都以为跟那些手机屏幕里的纸片人没什么区别,完全意会不到这里面蕴含着多么颠覆性的商业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