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1 / 2)

长安有妖气 黎青燃 2468 字 1天前

重璘冷眼看着他砸东西,直到卫颜红着眼睛冲上来攥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为什么要破她的封印!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

他满面泪痕,一半清醒一半疯狂。

重璘冷笑一声“你发什么疯?你想起来什么了?”

这时刚刚被卫颜推开的锦夙跑过来拉住他的手,她安抚地拍着卫颜的后背。

“你冷静一点,不要怕,那些都过去了。”

卫颜松开攥着重璘的手,慢慢把头转过来看着锦夙,看着她温柔纯洁的眼睛,他的眼里弥漫起滔天的愤怒和恨意。

“不,从来没有过去。”

卫颜粗鲁地打掉锦夙放在他身上的手“不要碰我。”

锦夙愣了愣,小声喊他“卫颜……”

他的脑海里层层叠叠地响起叫着卫颜的声音,从稚嫩的少年音到青年音。

——你们神仙居然都没有名字

——哥哥不让我说。

——那我就随便给你取了啊,你就跟我们姓卫吧,长得好看,那就叫卫颜吧。

“我不是卫颜。”卫颜看着锦夙疑惑惊慌的眼睛,笑得凄凉。

“那不是我的名字,别叫我卫颜。”

那是你的名字。

我给你取的名字,我叫了你七年卫颜。堕妖之后我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我只记得你。

即便是在你和你哥联合起来骗走我的心之后。

第56章 诛心 贰拾壹

唯音没想到会突然在自家的会客厅里见到卫颜,他懒懒地躺在贵妃榻上,发冠散落一旁,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正在唯音打算去问兰夜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卫颜开口了,他淡淡地说“我想暂时在你们这里借住一段时间,帮我跟兰夜说一声儿吧。”

卫颜从来没有用过这么毫无波澜的,疲倦的声音说过话。

唯音被他这样的语气惊到,以至于他是怎么进来的问题被暂时压下了。她看了卫颜一会儿,便去拿了一坛他最喜欢的酒放在他手边上。有些犹豫地问“你这是怎么了?锦夙呢?”

卫颜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看着唯音“如果锦夙来找你们,不要说我在这里。”

唯音想恐怕是卫颜和锦夙又闹矛盾了,这才和好半个多月的时间又是怎么了?卫颜这种低落的样子她可从来没见过。

卫颜低眼看到唯音拿来的酒,轻笑一声“醉花阴?小娘子果然大方,不过今天我恐怕是喝不出美味来的。给我茶吧,小娘子你最喜欢的那种。”看见唯音惊讶的眼神,卫颜笑笑“我今天想要清醒的脑子,有太多太多事情需要整理了。”

“你没事吧,卫颜?”

“我吗,身体好得很。”

唯音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去叫皆凌烧水泡茶去了。

这个世上谁都有自己的难题是别人帮不上忙的,卫颜似乎遇到了他的难题。

见唯音离开卫颜脸上原本就很淡的笑意立刻消散了,他转身朝着靠背的方向闭上了眼睛。

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也总是喜欢这样睡觉。

那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还未成年就已继承了南方朱雀之力,背后还有一个出过十二位上神的鼎盛家族。加冠之时便立刻建宫册封,天上的神仙都说这样顶顶顺风顺水的也就他和太子景棠了。

那时候他叫陵光。就连天帝都怕三分的杀神朱厌,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

有这样的身家又有这样的天赋,他自小便是性情张扬任性妄为,却也是没有神仙敢惹,就这样他成年前的三千年时光过得惬意又风光。

他听说自己的表妹望舒要去人间历劫,正好那时北方玄武之神执明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那是何等强大又温和的上神,去了人间一趟却落得个堕入轮回生生不得好死的结局。他向来把从小父母双亡寄养家中的望舒当亲妹妹看待,便不能放心让她一个人下凡历劫,正好也是心高气傲好奇心强的年纪,就要求陪伴望舒一同投胎。

想来这怎么是望舒的劫数,这分明是他的劫数。

他第一次见到锦夙是投胎在人间的第十二年,那时她看上去就像人间十五六岁的姑娘,头发扎成双羊髻,穿着藕荷色的衣裙,衣服上绣的是银线的海棠。他在逃避家丁的搜寻时跑到了后院的橘子树间,就和她撞了个满怀。

那时候十二岁的他高度只到锦夙的下巴。他被撞得差点跌倒,锦夙就伸手拉住了他,她很认真地问他“你是橘子树的主人吗?”

他不假思索地点头,然后意识到从没见过这个姑娘。

“你是谁?你怎么进我家的?”

“我是神仙,我是飞进来的。”锦夙非常真诚地说道,她指着橘子树“我想吃这个橘子,可以吗?”

他觉得十分荒诞,正想说话却听见家丁们朝这边跑来的脚步声,便慌忙道“你要是能让他们看不到我在这里,我就让你吃。”

锦夙点了点头。

于是他就眼看着家丁们从他面前走过,愣是一个人都没有看到他和锦夙,他意识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姑娘真的是神仙。

可能是因为当时他的心情糟糕至极,当家丁们离开时他竟然没有觉得恐惧,也没有太尊敬这个神仙。他靠着橘子树蹲下来开始发呆,根本没有理会锦夙。

那一天他父亲杀了他的蛐蛐儿,因为父亲觉得那会让他玩物丧志。他长到十二岁,却没有玩过一样普通人家孩子会玩的东西,连风筝都没有放过,整日里被要求泡在书房里看书,放松时间便是学骑射琴画。

偷偷养了不到三日的蛐蛐儿被发现,便被父亲当着他的面踩死。他和父亲刚刚为此吵了一架,父亲要打他却跑了。

自从母亲过世之后父亲的脾气就越发反复无常起来,下手打人更是没有轻重,他一点儿也不怀疑自己会被亲生父亲打死。这样活着真是没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