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枕溪压着滔天怒火,非但眼眶,连眼睛里也开始充血,目疵欲裂地瞪着她。
肖瑾不管不顾地问:“我走以后,外婆问起过我吗?”
木枕溪突然炸了,道:“你不要跟我提外婆!”歇斯底里的,热泪盈眶的,像一头遍布伤疤又被重新撕裂鲜血淋漓的野兽,朝她怒吼。
肖瑾指尖用力掐住了自己的指腹,歪了歪头,很奇怪地反问她:“我为什么不能问?我也很敬爱她,我想知道她生前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我没有权利知道吗?”
木枕溪气得浑身发抖:“她留了,她留了话,你满意了吗?!”
肖瑾问:“她说什么了?”
木枕溪双目赤红,满眼泪水,急促地喘息着,才咬牙切齿地说:“她临终前,问我,你在哪里。”
肖瑾竭力忍住了哭出来的冲动,镇定地问她:“还有吗?”
木枕溪说:“有。”
肖瑾眼角微红,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木枕溪,说:“告诉我。”
木枕溪一字一顿地说:“说,你是个好孩子,叫我好好珍惜。说,她走了,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人还会对我好,让我让着点你,不要和你吵架。还说,有你在,她可以放心地离开人世。最后说,希望我们俩好好的。”
那个时候木枕溪已经被肖瑾分手一个月了,外婆不知道。
外婆到后来人经常是昏睡不醒的,要靠着呼吸机和各种各样的仪器维持生命,醒的时候很少,醒过来四处看,发现只有木枕溪一个人,就会气息微弱地问她:“肖瑾在哪里啊?”
木枕溪握着她的手,强忍着眼泪骗她,说:“肖瑾在您睡着的时候来过了。”还给外婆看她买的水果,骗她说是肖瑾买的,外婆笑了一笑,又睡了过去。
弥留之际,她一直想见肖瑾一面,亲手把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托付到肖瑾手里。木枕溪又骗她说肖瑾国外大学申请通过了,去美国办手续了,赶不回来,外婆临走的时候还看着门口的方向,希望能出现奇迹,最后遗憾地永远合上了眼,至死也没能见到她。
木枕溪抬起猩红的眼睛,问肖瑾:“你满意了吗?”
肖瑾背靠椅子,仰着头,眼里充盈着泪水,轻声说:“满意了。”
木枕溪站起来,拿着手袋从桌子那边走过来,居高临下,讽刺地看她:“收起你的眼泪吧,现在哭她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