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不错”、“有理”之声此起彼伏。
伏念招手叫了一名突厥侍卫进来。
“你们将这个中原太子拖出去,将他的头颅砍下来,送去长安,让中原皇帝也好好看看,他们不是讲究入土为安吗,如今我将头颅给他们送回去,也算待他们不错了。”
侍卫大声应下。
伏念又对左右道:“通知萧豫,让他准备准备,很快就能拿下甘州了。”
……
贺融推测突厥人真正的目标在于云州,便将此事连同为自己申辩的奏疏一起快马递送长安,但他派去的人还未抵达长安,那头突厥人一夜之间攻陷云州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
与这个消息一道来的,还有高正战死,全军覆没,以及,太子的首级。
打开匣子时,嘉祐帝眼前一黑,当即就晕倒在朝会上,引起好一阵混乱。
但混乱过后,人总会醒过来,他最终也得面对太子活生生离开,却只剩下个脑袋回来的事实。
东宫自然是乱作一团,饶是沉稳有静气的裴皇后,得知这个消息,也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手脚俱软,差点动了胎气。
另外一边,云州屏障已然作废,突厥铁骑长驱直入,一路以战养战,很快直扑向太原。
嘉祐帝彻底慌了神,频频召集重臣商议对策。
只不过众人的意见却并不一致。
第140章
朝堂氛围从未像此刻这般凝重。
饶是先帝在位时, 突厥人来要挟和亲之事,但那会儿朝廷与突厥打仗还算有来有往,有输有赢,依旧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 所以后来先帝考虑再三, 又有贺融与西突厥结盟建交,便彻底放弃了与东突厥人和谈。
然而现在,名将张韬、季嵯已逝,人才处于青黄不接的状态, 突厥人趁中原不备, 先将云州劫掠一空, 而后一面假意进攻甘州,一面派使者来京,说要与中原缔结婚姻, 将妹妹嫁给安王, 实则是冲着云州而去,在所有人都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 突厥人已破城而入, 守城官兵全军覆没,连太子也战败被杀。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饶是嘉祐帝这等没心没肺的帝王, 听见消息之后也直接病倒了,直到今日才勉强从床榻上爬起,病恹恹歪在御座上,来进行这一场小朝会。
御座上摆着的是贺融的奏疏, 奏疏是在五天前送到的,可那时突厥人也已攻入云州,别说朝廷根本来不及派兵,就算来得及……当时收到信的嘉祐帝也没有当回事,甚至还觉得贺融有些危言耸听。
如今在看这封奏疏,嘉祐帝却只觉得痛彻心扉。
他不知道该怪谁。怪太子不该请命出征?怪三郎的奏疏来得晚?还是怪朝廷未能及时重视警醒?
无论哪种假设,大错已经铸成,嘉祐帝眼前一直闪现太子被装在匣子里的头颅,心口也跟着一阵阵抽痛。
他难以自制地想起太子幼时牙牙学语,承欢膝下的情景,想起太子在房州时撑起全家担子的情景,这个长子,虽然是庶出,肩上却背负了嘉祐帝许多寄望,即使是在后来,太子亲近寒门子弟,甚至为其求情,顶撞父亲,父子之间生出嫌隙,嘉祐帝其实也没有想过废黜太子。
反倒是太子于心不安,疑神疑鬼,总怕自己寸功未立而东宫之位不稳。嘉祐帝知道,太子是不相信自己,才会拼命想要亲自去前线立功。他现在只后悔父子两人没有早点解开这个心结,他也没有早些与太子说明白,否则又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