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洋:“骂完了吗?”
任尔东道:“你是领导,我可不敢骂你。”
夏冰洋道:“那我也说一句,我今天来找阮玉兰不是为了查唐友建,而是为了查唐雪慧。”
“唐雪慧还有什么好查的?”
“你马上就知道了。”
夏冰洋把他推开,朝阮玉兰走过去。
阮玉兰腰部以下瘫痪,上半身还能自由活动。当夏冰洋站在她身前挡住了她面前的阳光,在她身上落下一道阴影时,她扬起细瘦干枯的脖子看了看夏冰洋,后又把头低下,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夏冰洋从阳台角落搬了张矮矮的方凳坐在她面前,先看了她片刻,才道:“我找你是为了你的女儿,唐雪慧。”
他并没有像护工那样扯着嗓子同阮玉兰讲话,只是比平时讲话的声音略高一些。他并不担心阮玉兰听不到他的话,因为他刚见到阮玉兰的第一眼就发现了,阮玉兰的听力还算敏锐,她甚至有可能一直在‘偷听’方才他和任尔东的谈话。她之所以装作耳聋,是因为她长期不和她眼前的世界产生交集,并且失去了语言能力,所以索性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她越是无动于衷,夏冰洋就越是相信她已经听到了方才他和任尔东的谈话,所以她现在很清楚被警察找上门的原因。
夏冰洋道:“唐雪慧告诉了我们一些事,关于你丈夫唐友建。”
阮玉兰没说话,只是把左手袖口往下拉了拉。
夏冰洋抬手搭在她的轮椅扶手上,看着她又说:“我知道唐友建真正的死因。”
阮玉兰依旧不说话,置若罔闻地扭过头看向另一边。
夏冰洋看着眼前这位如骷髅般干瘦苍老的女人,并没有对她心生人之常情的哀怜,而是把她当做一名怀揣着血债与罪恶被囚禁在轮椅上受刑的罪人。正如他对待以往所有罪人一样,不掺杂丝毫多余的情感,只是公事公办。阮玉兰听得到他的话,也听得懂他的话,但是她拒不回应,和其他接受审讯时用沉默和警察对抗的嫌疑人并无差别。
夏冰洋用他一贯严肃的态度和冷峻的口吻道:“但我今天找你只是为了你的女儿唐雪慧,我想听听她在你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她母亲,你应该最了解她。”
‘母亲’二字也没有打动阮玉兰分毫,她偏斜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看着摆在夏冰洋斜后方的一张小桌。
夏冰洋忽然把手轻轻搭在她放置身前的手腕上,道:“11年2月17号你从楼梯上摔下来导致腰部以下瘫痪,所有人都把这件事当做意外处理,但是我知道这件事并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