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意世浑浊,孤光耀太空!”

这是神游境的日月剑法。

是用玄器划出的孤光。

空中的龙女一手抓住五火七禽扇,一手托住莲花宝瓶。

朵朵灵火亮起,根根金羽展开;五火七禽扇亮出所有攻势,更将谢蕴昭的攻击放大到了极致。

夜空之下的北斗掌门叹了一口气。他把玩着镇星印,苦恼道:“这可不太好啊。没凭没据的,不是平白给人攻击我们仙道盟的借口么?”

他大袖一拂,就要出手。

却有龙渊剑吟啸而来,封锁了他的攻击。

卫枕流踏云而来,眉心朱砂血光流转,似乎随时会化为蔓延的花纹。

“师妹想手刃仇敌,我只能尊重她的愿望。”他彬彬有礼地说,“我不干涉她,掌门师叔也请勿打扰。还有诸位道友……”

他微微一笑,容色清朗、温雅俊美。

但这一笑间,刚才被掌门召来的浓云黑雾忽而散去,只留漫天星辉。

一念动而风云换……

其余修士悚然一惊:“玄德境?!”

卫枕流只笑道:“还请诸位观战。”

……

沈佛心已然退往一边。他低眉看着手里的透明佛珠;每一颗都折射出龙女的面容,还有长剑火红的流光。

谢蕴昭只看着谢九。

大片灵火燃成火海。

谢九在她攻击的中央。

也在灵火的中央。

徒妄剑出,太极图转。

他在黑与白之间看着谢蕴昭,忽然说:“当年我本想将你接到平京来。”

剑光无边,孤冷决然。

他接下一剑,继续说:“我着人告诉你外祖父,你并非他们亲生血脉。世家从来看重血脉,我本以为他自此会冷落你,我便能让人带你走。”

金莲摇曳,洒下滴滴露水;露水化为杀意,道道毫不留情。

谢九说:“后来我请他入京,直言想让你住在平京。能养在平京谢膝下,是多少人求而不得之事。按理,他也不该拒绝。”

谢蕴昭说:“可外祖父拒绝了。”

“他拒绝了。他乘坐马车离开了平京,想早日回到泰州。”谢九有纹丝不动的平静,眼中的澄净月色也像冻结不变,“妙然知道我所求,便‘安排’了他的意外身死。”

“你想说什么,说你果真不知情?”谢蕴昭按下剑光。

谢九抿了抿唇,一时没有回答。

谢蕴昭忽然懂了。她说:“你没有让谢怀去做什么,但你知道他的性格必然会那么做。你没有阻止,而是选择袖手旁观。就像这半年里你也对平京中的事袖手旁观一样。”

谢九仍然没有说话。

她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光芒在她剑尖汇聚;如日,如月,如星。

谢九闭上眼。

“如果我没有放任……”他的声音中漂浮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迷茫,“你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他睁眼看来,说:“风车。”

“万里河山连经纬,百丈红尘皆棋局,不是么?”谢蕴昭一声冷笑,“你以天下为棋局,为何不自己算,还偏要来问我?”

他说:“我能算天下,但我算不了你。”

“我不能杀你,也算不了你。”他面无表情,“这是我欠你的。”

“那正好,用命来还吧。”

光芒再放。

……

平京城郊。

荀自在倚靠在一截快要枯死的树干上。

白沙剑倒在他手边。

一个血洞赫然出现在他胸口。

“嘶……痛死了。卫师弟下手真是狠。”他嘀咕着,捂着伤,龇牙咧嘴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