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身,他就去找了楚宁玉。
少女正在别院中绣花,绣的是一对鸳鸯戏水,她眉眼含羞带笑,面颊微粉,看上去楚楚动人。虞乔看这景象,眉眼却冷淡下来,他在外人面前本就是个很不好接近的样子,虽对女性温和些,却也只是温和些罢了。
他走过去出声道:“楚姑娘。”
楚宁玉一个惊醒,看到是他,惊讶道:“虞郎君?”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亲近之意,显然是因为他们共同喜爱的那个人的缘故。
虞乔沉默了一下,开门见山道:“楚姑娘,我不想和你说这样的话,可我还是要说。”
“你和少谦兄这件事,并不恰当。”
“你们出身迥异,固然少谦兄是良才美玉,远超一众凡夫俗子。可你族里人不会这样看,世家的骄傲我最清楚不过,如果他们知道家中嫡女看上了一个……寒门学子,一定会勃然大怒。到那时,受伤的只会是少谦兄。”
他斟酌着词句,不想把话说的太重:“楚姑娘你可能并无此意,但是婚姻大事,当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注定殊途,情深只会……”伤得太重。
“虞郎君。”出乎他意料,楚宁玉表现的相当平静,她放下手中针线道:“实不相瞒,你说的这些,我都有想过。”
“那你们……”
“我族里的人,是不会同意我和他的。”楚宁玉说,声音冷静的像是在说不相干的事情:“但是我已经和阿谦定下山盟海誓之约,绝无违背誓言的道理。所以我会和阿谦一同离去,去他上任之地成亲。”
“……”虞乔眼睛睁大,他从未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私奔这种事,在这个年代是为人所不齿的,女子如果做出这种事情,与背叛家族无疑。会被从族谱之上划去。可谓是付出极大的代价。不提这个,楚宁玉是大家闺秀,自小环境优越,那荒野之地民风粗俗,环境恶劣,虞乔都受不了,她怎么受的了?
“我知道,虞郎君。”楚宁玉道:“实不相瞒,我家母早逝,继母与父亲另有一妹一弟,并不多关注于我,我如果离开家族,固然会生一时之气,却不至于伤筋动骨。况且我相信以阿谦之才干,迟早会扬名于世,到时候再上门请罪也不迟。”
“荒野之地气候毒辣,人烟稀少,可我既愿与阿谦长相厮守,我就必然要面对这些,爱一个人,怎能只心悦他的繁华表面,不愿与他共患难?”
虞乔张了张嘴:“……你们本可不必如此。”
“虞郎君,你知道什么是相爱吗?”少女目光温和地看他,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这是没有选择的事啊,千千万万个相似的人,你偏偏就看中了他,离不开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果他可以换成另一个人,就……不会好了。”
“我楚宁玉这辈子,不会像爱阿谦那样爱另一个人了,所以,为他吃再多的苦头,我也乐意。”
待太阳下山,天色沉沉,虞乔才回到家中,这几日天气转凉,他不慎受寒,时不时有几声咳嗽。
阿昭在家中等他,看他面色惨白,不由严厉道:“我不是叫你多穿一点吗?”
虞乔摇摇头,不想多说,径直回了房,阿昭跟在他身后问道:“你怎么了?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没什么。”虞乔拿被子蒙住头:“我要睡了。”
阿昭一个人站在外室,眉头深深皱起。
这一睡就真的睡出了病来。
少年的身体其实是很敏感的,气温一降,衣服一少,常人毫无觉察的小小环境改变在他这里就成了天大的事,第二天阿昭发现的时候,他已经面色潮红,不自然地发热。
也算不上是多大的病,但整个虞府都兵荒马乱,大夫来诊治之后开了药,要他在床上静养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