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琛现在基本摸得清清欢的套路,没事跟他瞎攀扯肯定是挖坑让他跳呢,他挽袖摘着菜一口答道:“不懂。”
清欢啧了一声,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揶揄道:“我觉得你现在跟做和尚也差不多了吧,你看你整日里吃素,这么大了呢,也没碰过姑娘,没事还看佛经道经解闷,其实真的做和尚也很不错呀,六根清净。你要真的去做和尚,我就放了你呀!你去不去?”
她提这样的问题,穆云琛不过脑都可以回答:“不去。”
这回轮到清欢惊讶了:“为什么啊?”
穆云琛已经开始洗菜了,素玉一样的手指在木盆中搅动着碧绿的菜心,清欢光看着都觉惹眼。
穆云琛将洗菜的注意力分出来一丢丢,看了清欢一眼道:“出家不能成亲。”
“成亲?你为这个?哈哈哈——”
清欢笑的简直要从板凳上跌下来,笑过之后又拖着小板凳做到穆云琛身边,凑过去道:“你说你以前天天在我眼前做出清心寡欲的模样,原来脑袋里在想这些有的没的,谪仙般的穆九公子,没想到你也只是个不堪的凡人,嗯?”
要是从前穆云琛就算不跟清欢辩白也要先红了脸颊,但是他现在多少长进了,面对蓄意的清欢不为所动,直接用当初穆云瑛的那套说辞,板板正正的道:“成家立业,子嗣绵延,此乃宗族大事,有什么不能想的。”
他说完已经捞起青菜,起身去灶前了。
清欢在他身后坐着小板凳,明眸若星,单手托腮道:“哦,原来你不是玄奘那种和尚,是辩机那种和尚(高僧辩机与唐玄宗之女高阳公主有染)。”
穆云琛不理她,一心弄着手上的东西。
清欢歪头看着他一身白色中衣站在火光明亮的灶前,水汽蒸腾出氤氲的青烟,笼着他殷唇墨发,长睫如鸦,挽起的衣袖下露出些许隐隐的鞭痕,如此画面便让人觉得这定然是天上的仙君落入尘世,凭白添了令人心动的烟火气息。
清欢看着他美就忍不住要撩,仰起笑脸问:“穆云琛,高阳公主当初就赠了辩机一只镶金流苏的玉枕。我也有一只,你要吗?”
穆云琛手上拿着长筷在聚精会神的照看锅里的食材,没说话。
清欢不满意他无视自己,坐在小凳子上手拉他的衣摆来回扯:“穆云琛,穆云琛,你要不要啊,云南翠玉枕,可值钱了,你要不要啊?你倒是说句话。”
穆云琛被她缠的没办法好好做饭,垂眸看了她一眼。
清欢跟打了鸡血一样,人是始终没离开小板凳,但整个上半身都要攀到穆云琛垂下的光|裸手臂上了,不依不饶的问他:“我的玉枕你要不要?”
穆云琛沉着表情道:“要。”
清欢得意洋洋的放开他道:“算你有眼光哼。”
穆云琛微微摇头,露出一点无奈的笑。
第35章 想护着她
片刻后穆云琛将一只冒着热气的青花瓷碗蹲身端给清欢道:“郡主, 吃东西吧。”
清欢看着小瓷碗里细细的龙须面,上面卧着白白嫩嫩的荷包蛋,边上围了一圈菜心,清亮亮的汤看着又舒心又清淡,作夜宵确实是再适合不过了。
但她还是嘟唇道:“这么点啊, 又没有肉,云琛大师是要我跟你出家念经去吗?”
穆云琛半蹲在她身边, 一板一眼的解释道:“郡主脾胃不好,肉食不易克化, 夜里少吃一点。”
清欢哎了一声,从他手中接过筷子慢慢吃起面来。其实穆云琛手艺真心一般, 但是面食不复杂,又以清汤为主, 对清欢这种饿过头的女孩子来说,晚上吃还是很舒服的。
清欢吃饭有规矩, 纵然饿了也还是很优雅。穆云琛在一旁看着她,本来觉得看清欢用膳该是件赏心悦目的事,但不知为什么, 现在看她坐在小板凳上吃面,就觉得像只小猫在舔碗,可爱的紧,想上去趁她吃饭时顺两把毛。
面不算多, 清欢没一会就吃完了, 喝了口汤, 特别惬意的靠在灶台上,念叨着:“幸亏我生的好,要是生在北地兵荒马乱的,天天挨饿谁受得了啊。”
这话从她一个顶尊贵的门阀家主口中说出来,穆云琛便被逗笑了。
“笑什么?”清欢歪头不解的问。
穆云琛未答,起身用莲花青瓷杯调了一盏淡盐水给她道:“郡主漱漱口,回去睡吧。”
清欢也累了,漱口之后便跟他回了寝室。
快入冬了,夜里确实寒的厉害,即便回了温暖的寝室,只要清欢一窝进被子里就开始喊冷,她斜睨着穆云琛道:“我的玉枕送你了,你过来躺躺,给我暖暖可好?”
穆云琛站在雕花拔步床前,海棠刺花帐朦朦胧胧的垂下来,透过花账穆云琛朦朦胧胧的看到清欢光洁的额头,娇俏的鼻尖以及艳泽的丹唇,眼神不觉深邃起来,他犹豫片刻转过身道:“郡主,这不合礼仪。”
清欢躺着也没强迫他,只是淡淡道:“那也行,反正我这个人跋扈惯了,你去睡你的,你睡到一半我再去抢你的被子也使得。”
“这……”穆云琛蹙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清欢撑起身,抱膝坐在被子里坦坦荡荡的说:“我又不碰你。”
穆云琛不是怕清欢碰他,他是——算了,具体怕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扣紧手指,忽然转身正色道:“郡主,我是男子之身,纵然这般只是为郡主尽心,传出去也对郡主名节不利。”
清欢皱起了眉头,奇道:“我越来越听不懂了,到今天你竟然还敢拒绝我?穆云琛,不要我对你好一点你就忘了我是谁,忘了你是以什么身份站在我面前的。”
穆云琛闻言,黑瞳倏然深深浅浅,眼底情绪变幻复杂。
即使不愿承认,清欢这句话确实击在了他心上最软的地方,让穆云琛回忆起最近与清欢相处的一幕幕不禁暗暗心惊,那些暧昧他做时不觉,而今想起便是越矩失礼,近乎忘情。
——穆云琛,不要我对你好一点你就忘了我是谁,忘了你是以什么身份站在我面前的。
这句话清欢确实有必要提醒他的,他是她的什么人,囚奴而已,他确实僭越了。
穆云琛站在原地,渐渐偏开视线,沉声道:“郡主说什么,我照做便是。”
清欢看着他沉默的走过来坐在床边,俊美的面容比夜色还要清冷,她忽然更不开心了。
清欢一歪身将大锦被兜头盖了起来,连人带被子滚到了床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