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碧没有将事情讲得太透,她不想给女儿灌输这些,楚肖肖便询问同辈的兄长。
“我怎么知道?他们老胡家的事儿,何必问我一个楚家人?”楚肖逸幼时跟奶奶一起生活,他自然替楚家站台,嘲笑道,“可能老胡家有皇位等着继承吧!”
楚肖肖没get到他的梗,疑惑道:“你改姓胡就有皇位吗?”他们不是在讲姓氏,怎么又扯上皇位?
楚肖逸:“胡肖逸多难听!胡肖肖听着更傻,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呼啸而来呢。”
楚肖肖见兄长对胡家人意见好大,提醒道:“可二伯也姓胡啊?”
二伯是楚家栋的兄长,他当年随父亲姓,如今在上海发展,混得也不错。二伯出差时来家里看过,还抱过楚肖肖,当然她年纪小,如今记不太清。
楚肖逸:“二伯是例外,二伯现在回村也要被大姑奶奶钉上耻辱柱。”
楚肖逸的二伯是丁克家庭,丁克在农村是更可怕的事情。二伯已经惶恐得连续好几年没回村,知识分子无力招架农村老太太,再加上他是胡家唯一的男丁,面对的压力更大,他偶尔都羡慕弟弟楚家栋姓楚。
楚肖肖越听越糊涂,质疑道:“为什么大姑奶奶不让自己的孩子姓胡?这样她就不用操心这边的事?”
楚肖肖着实闹不明白,大姑奶奶有自己的祖孙,为什么还要掺和爷爷家的事?
楚肖逸被她逗乐:“你让她支持小孩随母姓,这不是要气炸她吗?”
大姑奶奶当年就为这事跟奶奶掐架,她要让自己的儿女跟自己姓,岂不是啪啪打脸?
楚肖肖下飞机后,又经历曲里拐弯的盘山路,果然遭楚肖逸说中,她被彻底颠晕。小丫头终于从车里下来,她大口地呼吸起新鲜空气,然后相当争气地狂吐一口,恶心得稀里哗啦。
楚家栋和肖碧顿时慌了,他们围着小女儿团团打转,开始嘘寒问暖地给她擦嘴喂水。肖碧提前做了些措施,但她不敢给女儿吃晕车药,只能用些无副作用的方式缓解,没想到楚肖肖还是吐了。
“我就跟你说要后悔吧?”楚肖逸在旁幸灾乐祸,不过他最后还是肩负起带妹妹的重任,抱着楚肖肖继续往山上走,“最后又是我来当你的座驾。”
楚肖肖平时还能跟他斗嘴,她此时却晕得七荤八素,喃喃道:“橙子树……”
楚肖逸既好气又好笑:“现在还惦记着橙子呢,我去超市给你买两斤行吗?小祖宗,你看周围像有橙子的样子吗?”
楚肖逸抱起楚肖肖,让她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周围,如今天色已暗、光线黯淡,只能望见远处黑沉沉的山,根本看不清农田和果树。他都不知道妹妹对橙子树哪里来的坚持,他们在家里小院现栽一棵不行吗?
楚肖逸:真是城里的小孩没进过村,怀着莫名其妙的田园期待。
楚肖肖有气无力地缩在兄长怀里,她不知道一行人又走出去多远,只觉得周围的声音逐渐嘈杂,光线也越来越亮。她在室外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晕车恶心的感觉渐渐消退,又慢慢觉得自己活回来。
大姑奶奶家住在山上的多层小楼,尽管是农村自建的建筑物,但看上去也挺气派。然而,祖祠的位置却在小楼之前,所有人要在祖祠上香行礼,算是表明自己落叶归根,然后就可以前往小楼休息。
虽然大姑奶奶的脾气很糟,但她的子女孙辈倒挺友好,早就热络地为一行人准备好食宿。楚肖肖的表叔热情地将行李运走,还有一大堆表兄弟姐妹蹿出来,好奇地张望楚肖逸怀里的楚肖肖。
楚肖肖看到众多同龄小朋友,她又执着地要从哥哥怀里下地,妄图重整自己的状态。楚肖逸见她一副“扶朕下来”的小模样,迟疑道:“你确定你还行吗?我觉得你今天已经歇菜?”
楚肖肖立在原地,她小手一推,振作道:“我可以。”
楚肖逸:“……”你面对其他小孩意外地要面子呢?
楚肖逸没有办法,只能放她下地,又见她稳稳地站住,看来是恢复精神。
大姑奶奶如今精神矍铄,她走路也极为利落,在前排主持着上香仪式。祖祠内站着乌泱泱的亲戚,让楚肖肖晕头转向摸不到头脑。她稀里糊涂地跟着大人们上香,然后就到发福果的环节,大姑奶奶会将供在祖祠里的水果发给众人。
肖碧正跟其他家的媳妇攀谈,她并没有参与进上香,祖祠里基本都是男人及孩子。楚肖肖看到盘子里的漂亮橙子眼睛一亮,她觉得爸爸果然没有骗自己,老家就是遍布着橙子树。
祖祠内的福果数量有限制,大人和小孩并不在一起领取,楚肖肖跟着其他小哥哥领福果,她眼巴巴地排到队伍前,却发觉橙子已经被领完。楚肖肖望着空盘子,礼貌地提醒:“我还没有领到。”
楚肖肖在幼儿园也会排队领水果,假如盘子里的水果发空,她向老师示意即可,老师就会立刻补上。
周围有七八岁的小女孩见楚肖肖站错队,忙道:“站错啦!快回来!”
祖祠的福果一般只发给男丁,小姑娘们上完香早就跑到一边,只有楚肖肖傻乎乎地排队。楚肖肖哪懂这些规矩,她在幼儿园里可没听说过女生不能领。
发水果的大人见楚肖肖面生,他当即露出迟疑的神色,呼喊起大姑奶奶:“还有福果没有?”
大姑奶奶站在成人队伍那边,她闻言一愣,又见面容稚嫩的楚肖肖,这才想起楚家栋生了二胎!
楚家栋听闻动静,他递出手里的橙子,忙道:“肖肖,你来拿爸爸的福果……”
大姑奶奶连忙制止:“家栋,还有呢!我再给她拿!”
楚肖肖从大姑奶奶手里接过自己的福果,顿时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但她很快又发现一丝异状。她觉得自己的橙子偏小,颜色也不如旁人,看上去有点发青,不像祖祠台子上供的果实。
福果是经过专门筛选,还在祖祠被供奉一段时间的水果,数目是有规矩的。大姑奶奶也没法马上变出新福果,她只能私下找了颗橙子,将其递给楚肖肖。
楚肖肖面露不解,她还没搞懂自己福果的异样之处,橙子就被兄长伸手拿走。楚肖逸瞟一眼颜色不够均匀的假福果,他当即不屑地嗤一声,嘀咕道:“这是什么东西?”
楚肖肖还没来得及夺回橙子,楚肖逸就随手将祖祠的小窗推开,当着大姑奶奶的面将假福果丢出去。他的力气颇大,还摆出潇洒的投篮姿势,估计是投掷得够远,只留下一声不甚清晰的闷响!
大姑奶奶望着不肖子孙在祖祠丢垃圾的壮举,她差点被当场气懵,不敢置信道:“肖逸……”
楚肖逸才不顾大姑奶奶的脸色,他手上的力气极大,直接隔着果皮将自己的福果扯开,露出里面鲜嫩多汁的橙肉,将其递到妹妹面前。他嘲笑道:“喏,吃,这就是你非要坐飞机来吃的破橙子。”
楚肖肖看到果肉相当满意,她还没有洗手,索性就着哥哥手咬了一口橙子,尝到酸甜可口的味道。
楚肖逸没好气道:“好吃吗?跟飞机票一样贵的橙子?”
楚肖肖点点头:“真香。”
楚肖逸:“……”
大姑奶奶快要被楚肖逸的粗暴举动气晕,李导却在心里感到一丝不妙,他现在好像明白楚肖逸的话,怪不得楚肖逸说真实的自己怕节目不敢拍,实际上他前期相当收敛。
楚肖逸是相当离经叛道的性格,他根本不在乎所谓的洗不洗白,一直是抱着融入家庭的态度拍摄节目。他完全没将大姑奶奶等人视为家人,自然一改原本的憨憨状态,将性格的另一面暴露无遗。
李导甚至都能读懂楚肖逸抛来的视线,他在用目光无声地暗示:李导,接着拍啊,我就是这样的人,这就是你要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