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神情一顿,轻叹了口气:“当时主持战事的西蜀国主帅,是曲涵曾经的部下,是他派人护送我入楚国的。”
“哦?”昭阳挑眉:“如此说来,你与曲涵昔日部下关系也还不错?你为何要回楚国呢?”
秦卿垂下眸子:“长公主此前也应当知晓的,我这人性子有些怪,受得了我的人太少,此前总觉着情情爱爱的,太过虚妄,对那些为了情爱不顾一切的人实在是无法理解。后来直到遇见他,才知晓世间原来也有知音。知晓爱这回事,大抵就如含笑饮毒酒,千般苦万般怨,也抵不过心甘情愿四个字。于是为了我这一杯毒酒,我几乎抛却了一切。”
“此前离开楚国,跟着他前往西蜀国的时候,将一切都想象的太过美好。想着能够与他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可是后来到了西蜀国才知道,我与他,相隔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他府中姬妾无数,我只是其中一个,他有壮志雄心,端王妃必须要是能够成为他助力之人,而我不是。”
秦卿幽幽长叹了口气:“此前我被父母爹娘护着,一派天真,可是到了端王府,受尽算计。”
“他要娶端王妃的时候,我骤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彼时心中欢喜非常,以为终究还是得上天眷顾。却不曾想,那未来的端王妃不知从何得到了消息,派人前来同曲涵传话,只说她不允许有旁的女子先她一步生下子女,端王嫡子,必须要是她所出。”
似是想起了那段极其不美好的记忆,秦卿脸色煞白一片:“我本想着他不会那样绝情,还主动请求出府养胎,想着不在那些个人的眼皮子底下,便不会妨碍到她们。却不曾想,落子汤却是他亲手端来于我,劝我喝下的。”
“我生生感觉到骨肉从我腹中剥离而出,我亲眼见着他离我远去,那时候孩子已经近六个月,已经有巴掌大小,是个男孩儿……”
秦卿额上青筋暴起:“我爹原本在朝为官,家中原本也算极好的。便因为我的任性,爹娘不被容于楚国,随我远走他乡,结果却受人猜忌,吃尽苦头,最后却还是被人残害致死。”
“若非因为遇见了曲涵,若非因为他,我又何至于落入此番境地,我的爹娘孩子,又如何会离我远去……”
秦卿咬紧了牙关,浑身都在轻颤着:“经历了这些事情,我才骤然发现,我以为的可以让我付出一切的情爱,我以为可以让我幸福的良人,却是亲手将我推入了无底深渊的凶手。”
“大抵因着孩子的事情,曲涵对我心存愧疚,在离开西蜀国前来楚国的时候,嘱咐他的旧部照看我。没想到他一去不回,端王府中就彻底变了模样。我被赶出了端王府,几乎无处容身。我去寻曲涵的旧部,想要寻求帮助,只是他那些旧部因为楚国与西蜀国的战事,都远赴边关。”
“那段时日,我吃了不少苦头。”秦卿的神情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当时楚国与西蜀国正打仗,西蜀国吃了几次败仗,百姓群情激奋,我因为是楚国人,几乎城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只得装作哑巴,一路乞讨寻到了边关,这才找到了曲涵的那些旧部,让他们将我送到了楚国境内。”
秦卿的眼中骤然落下一滴泪:“我知晓我背叛了楚国,罪无可恕,不应该再重新这样光明正大的回来。我也知晓,当初离开的时候,陛下给我定下的罪名是通敌叛国,兴许一回到渭城就会被抓去牢房之中。”
“可是西蜀国容不下我,我没有其它去处。回到渭城,哪怕是被关入大牢之中,恐怕也比在西蜀国的日子过的好。哪怕我这罪名是要斩首示众的,也无所谓了,死在楚国的土地上,落叶归根,也总比客死异乡来得好。”
秦卿抬起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神情愈发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