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玲珑扑哧笑出声,道:“六舅妈,您真是操心。娘,您现在发愁健伢子的亲事不?”
何七雪笑道:“我还好。你六舅妈是聪明人,你六舅舅家里的事都是她拿主意,她自然要想得多些。”
何六宝笑着凝视着柳招弟,道:“嗯。她心比我累多了。”
何六宝平时话很少,是个埋头苦干型的男人。家里的人情都是柳招弟张罗。
谢平健肉乎乎的小手指着院子,哼哼唧唧。何六宝晓得外甥想要到外头玩,就抱着他出了偏厅。
柳招弟目送夫君的背影,往事涌上心头,道:“六宝人好太老实,只有一把子蛮力气,以前在村子里种地看天吃饭,他对我极好,每次杀了猪、摸了鱼得了银钱,一个铜板不留,全部交给我。他这么勤劳,我恨不得一个铜板掰开来花,就这样跟他的日子都过得很难。”
“村里那时娶个妹子做堂客彩礼需四两银钱,再加上修整新房、摆喜宴,至少要用掉二十两银钱。”
“我当时做月子,贵伢子就躺在木床边,我从睡楚里惊醒打量屋子,就想着日后贵伢子长大了,我和六宝再难也得给他盖个新屋,置上新家具,再加上彩礼、喜宴钱,这前后要用掉五十两银钱。”
“我娘家特别穷,不分日子时候,没米吃了,就打发我外甥来我这里借米借油,甚至连一根针都借过。娘家说是借,其实是要,有借无还。”
“六宝、贵伢子奶奶给我的银钱,我有两成给了娘家。一年下来,顶多攒一两银子,等到贵伢子十六岁,我只能攒十六两银子,这还是家里头没有任何大事的情况下,离五十两银钱还差远了。”
“我就愁啊,月子里头抱着贵伢子哭。”
何七雪听着热泪盈眶,道:“那时家里太穷,嫂嫂们都极不容易。”
谢玲珑秀眉微蹙,忆起八年前的冬天,转世来到了张家村,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外公、外婆、六个舅舅。
那时外公、外婆不宽裕,六个舅舅家里特别穷,却为了救活她,一个月不杀猪,天天带着她求医,烧香拜佛,花了许多银钱。
潭州谢府来害她们一家,外公和六个舅舅为了她们,要到潭州谢府杀人。
类似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她对外公、外婆、六个舅舅有着极深的感情。
后来家里富裕了,她要从潭州迁到人生地不熟的长安,外公、外婆、六个舅舅都愿意跟着她来,半点条件都不讲,就连六个舅妈都没有一句怨言。
现在福乐庄大富大贵,长安的一些家族里头传出谣言,说何家吃、穿、用都是靠着谢家,是一群的蛀虫,日后谢玲珑嫁到了侯府,谢家养不起何家,何家定会心生怨恨,谢家应该赶紧把何家人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