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跨界演员 北南 2276 字 7天前

第80章

因为登上头条, 有不少记者、粉丝闻讯赶来索菲, 陆文和瞿燕庭没往枪口上撞,决定留在酒店过夜。

衣服全部送洗, 两个人穿着一样的睡袍, 洗完澡靠在床头看剧。瞿燕庭一直没顾上理发, 半湿的发丝垂下来触及了额角。

陆文什么都憋不住,说:“瞿老师, 你知道’文瞿星’吗?”

瞿燕庭横握着手机, 点开“播放历史”,回道:“嗯, 是一种星宿, 代表文运的。”

“不是那个。”陆文拧着肩膀解释, 表情很来劲,“是粉丝给我和你起的cp名。”

瞿燕庭不太信,说:“我又不是明星。”

陆文道:“可你是编剧,还是投资人, 我粉丝都希望我能攀上你的高枝儿。”

什么乱七八糟的, 瞿燕庭笑道:“你粉丝挺随你的。”

陆文纠正他:“是咱们的粉丝。”

最新一集网剧开始播放, 瞿燕庭挪到陆文的怀里靠着,陆文的手臂环抱住他,下巴从后搁在他的肩窝上。

画面里是叶杉的家,叶母走进兄弟俩的房间,陆文对着这一幕回忆拍摄的那晚,忍不住用余光偷瞥瞿燕庭的侧影。

叶母发现了叶杉的笔记本。

瞿燕庭无表情地盯着屏幕, 咔哒,叶杉开门的那一秒,他的食指指甲在机身边缘锵了一下。然后陆文握上来,包裹住了他的手。

两个人安静地看这场戏,从叶母的质问、愤怒、歇斯底里,到叶杉的恐惧、卑微、全线崩溃,最后,空气里只剩下无望的痛哭。

陆文对当时的感觉记忆犹新,缺氧麻痹,头痛欲裂,他人生中第一次哭得那么狠,以叶杉的身份。他还记得,拍完跑下楼平复,撞见瞿燕庭孤身躲在葡萄藤下。

陆文拢紧手臂,那时候瞿燕庭在片场旁观会感到难过,那此刻是什么感觉?那时候他没资格了解,那现在是否可以?

耳鬓被吻了一下,极轻,像羽毛扫过,瞿燕庭应激地抖了抖睫毛,低垂下去,目光从手机屏掉落在被单上。

陆文谨慎地问:“瞿老师,你在想什么?”

瞿燕庭没有作声,屏幕暗下去,叶杉躺在床上从梦里惊醒,他爬起来,坐在桌前拿出一张泛黄的旧信封。

近景扫过,两张电影票躺在斑驳的掌心,瞿燕庭动了动嘴唇,不知是迟滞的回答,还是忽然想说话了。

“我爸在电影院工作,是放映员。”他说,“我小时候经常陪他上夜班,看了很多电影,年纪小看不懂,下班回家他抱着我坐在葡萄藤下,像讲故事那样给我讲明白。”

陆文想象得出画面,说:“所以你很小就喜欢电影了?”

瞿燕庭“嗯”了声:“我经常说,电影里的人好厉害啊,我爸告诉我,他们都要听导演的,导演才是最厉害的。从那一刻起,我的梦想就是做一名导演。”

“一开始我不好意思讲,怕他笑我。”瞿燕庭勾起唇角,“后来我写进作文里,他在试卷签名的时候知道了。他说,他的梦想也是做一名导演。”

剧中并未详写这一部分,陆文斟酌道:“《天堂回音》的票根是你的回忆,对么?”

瞿燕庭说:“我爸答应我,八岁生日那天像其他家长一样,正正经经地坐在放映厅陪我看一场电影。《天堂回音》是刚公映的新片,他提前买了票。”

那天下午,瞿燕庭眼巴巴地守在窗户前等父亲下班,一直等到天黑,他忍不住给电影院办公室打电话,催对方快点回家接他。

“我打了好几通,我爸在电话里哄我,会骑快一点回来。”

瞿燕庭松开手机,旋过身贴住陆文的胸膛,说:“下雨了,我抱着一把伞去门口等他,可他再也没有回来。”

瞿父在那个雨夜车祸去世,瞿燕庭的妈妈阮昳丽受了很大的打击,生活的地方成为伤心地,半年后她带两个儿子迁居到四川。

“那之后,”陆文有些不敢问,“你妈妈对你……”

卧房只开着一盏壁灯,瞿燕庭空洞地对着一片昏黄,说:“她不大理我了,偶尔会望着我发怔,我会躲开,我承受不了她的眼神。”

“她格外疼爱小风,我并不嫉恨,因为小风才两岁,我害他那么小就失去了爸爸。但我羡慕他,非常非常羡慕。”

“我拼命讨好她,或者说赎罪,可后来她连望着我发怔的时候都越来越少。我长大了,说话做事很像我爸,她疏离我更远。”

“久而久之我开始做噩梦。”

瞿燕庭深吸了一口气,稀释胸腔内的烧灼:“我上初中后,她的身体明显变差了,劳累,严重贫血,也许还有别的,但她没告诉我。”

陆文将手机锁屏放在一旁,房中更安静、更昏暗。

瞿燕庭极少回忆那一段岁月。

父亲走时他还小,不太懂死亡是什么,比起伤心,后来没有爸爸的孤单更令他煎熬,但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升初二的暑假,母亲去世了,那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和尸体。

那是个午后,阮昳丽躺在床上,长发干枯,瘦削的身躯一寸寸没了温度。她和病重时的样子没什么区别,但她再也不会动、不会醒了。

十四岁的瞿燕庭吓坏了,阮风只有八岁,依靠在他身旁瑟瑟发抖,在恐惧和恸哭中失禁。

阮昳丽的丧事办完,瞿燕庭忘记了前三个月是怎么过的,他睡不好,也不太吃东西,成绩从第一跌至倒数第一。每夜梦见阮昳丽叫他打蚊子,惊醒后才想起,他妈已经死了。

他爸爸死了,他妈妈也死了。

八岁的阮风一夜夜地哭,埋在被窝里哭,或者藏在衣柜里哭,甚至开始掉头发。

就这样浑噩地过去三个月,瞿燕庭的情况开始好转,因为他意识到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他和年幼的弟弟也活不了多久。

他带阮风剃了光头,有个街坊是剧团退下来的,阮风经常扒窗听对方吊嗓唱戏,他便每天晚上陪阮风念戏词、耍把式,如此养了整整一年。

瞿燕庭时常抱着阮风,抱着读书,夏天抱着在树下乘凉,抱着在公园里看票友拉琴唱戏。许是那些年抱得太多,如今多抱一会儿就觉得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