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蕾蕾希望自己能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不受那些真疯子的影响。
可是,到了那样的环境下,怎么能不受影响呢?虽然丛医生已按乔子胤的吩咐把悄悄改小了剂量的药完全停了,催眠洗脑那些连做做样子也省了,但她在第二天早上被同病房把自个儿当成闹钟的精神病人滴嘀嗒嗒喊醒以后,有穿着病号服的人很有爱心的给她喂饭,不过,喂的方式与正常人很不一样;也有人很体贴的给她穿衣服,不过,把裤腿当成袖子给她套到手上脖子上;还有敲着盒子请她以感恩之心皈依佛门,更奇葩的以手为刀给她剃度。
杜蕾蕾终于知道了疯人的世界远比她所想象的要惊悚得多。
她宁可待在单人间里。
趁着丛医生查房的时候,杜蕾蕾把他拉到一边,轻声的说:“丛医生,你知道我本是没病的,这样的环境,我真的待不下去,你还是让我回原来的房间吧!等我出去,我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大乔夫人提出来的建议,大乔先生又给予了认可,丛医生已经在大是大非面前悄悄的违背了乔子胤的意思,此时,他怎么会再明目张胆的违背呢?而且,他又哪能承认他曾为乔子胤做过那缺德的事。
做为以安抚病人情绪至上的精神科权威医生,丛医生顺着杜蕾蕾的意思答应了,博得杜蕾蕾一时的安静等待。只是他答应了之后,再没下文,连查房时都不现身了,在病人放风时,也只能远远的看到他。
倒是一直照顾她的周护士越来越上心,除了睡觉时间,几乎整天都陪在身边,一日三餐端到面前,就差给她喂了,给她讲这里病人的故事,带着她接近那些病人以消除她的恐惧。
可没两天杜蕾蕾就发现这不是好事,每晚,她都会做很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闹钟,双臂成了指针,一圈圈的划动,没有秒针了,再把脚加上;梦见自己头朝地走路,脚从头顶长出来,手也变成了脚;梦见自己头上犄角身后尾巴,吱吱乱叫;总之,都是稀奇古怪得让她心生寒意。半夜,还特别容易惊醒,醒来后一身的冷汗。而这时床旁还会趴着一张对她笑咪咪的脸,十分关心的问“你醒了?饿了吗?吃饭吗?”那声音幽幽得像是来自地狱,其后不理会她的拒绝,把白天吃饭时偷偷放口袋里的饭呀菜呀的抓出来往她嘴里喂,不时的还吐几口唾沫在上面,说这样才能增加黏性,可以捏成饭团。
每每这时,杜蕾蕾胃里铁定一阵翻江倒海,去厕所呕吐完后回来,床又被别人盘腿坐着抠脚丫,顺便还抠抠鼻子抹把口水了往床上擦。
刚吐完的杜蕾蕾又想吐了。
这天整晚,她就守在厕所里没有出来,宁可置身于臭气中,也不愿见到那一群疯子的疯言疯行。
捏着鼻子的杜蕾蕾一分一秒的盼着天亮,她知道天亮后周护士会来,护士一来,这些病人都会规规矩矩。可是这天,周护士没有出现,一个戴口罩、戴帽子,整个面部只有两只眼睛露出来的护士走进了厕所,伸手把她牵了出来,为她掸掸床单,转身把那些病人扫视了一圈,板着脸几声喝斥,一个个乖乖的坐到那一排固定的椅子里。然后护士拉着杜蕾蕾坐到了正前方的两个座位里。
“丛医生让我来问你几个问题。”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问?”
护士“嘘”了声,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神神秘秘的让杜蕾蕾搞不清状况,也乖乖的坐着等她开口。
“丛医生让我问你,猫有多少颗牙齿?”
“啊?”杜蕾蕾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个什么样的问题呢?猫有多少颗牙齿与他或是她有什么关系吗?
坐那一排的有个病人听到了,站起来张开了嘴,走到护士面前让她数。
“猫,回去坐好,让老鼠给你数。”
这话听起来很不正常,但杜蕾蕾知道,医生护士为了安抚精神病的情绪,通常都会顺着他们的话去作出回应,不正常的话也就变得正常了,她倒没有多想。
护士把那问题再问了一遍,杜蕾蕾搞不懂,问护士,护士又只说是丛医生要她来问的,她也不知道原因。
于是,杜蕾蕾想了想,胡乱给了个数字。
护士点了点头,也不说她的答案是对是错,又问:“青蛙的舌头能伸多长?”
立即又有个病人把舌头伸了出来,努力的向外伸得脸红脖子粗,像要窒息了一样。
“青蛙,你已经吃到虫子了,可以把舌头缩回去了。”
杜蕾蕾更加奇怪这个问题,随手指了指被称为青蛙的人,以不确定的试探语气回答:“青蛙的舌头就伸他那么长。”
护士又点了点头。
这算是答案?杜蕾蕾隐约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护士又问她白雪公主和睡美人哪个更漂亮、丑小鸭吃下毒苹果后会不会变成白天鹅,龟兔赛跑中如果乌龟把壳给了兔子,兔子会不会就得第一了。杜蕾蕾眯起了眼,伸出手在护士面前晃了晃,“护士,我见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