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熟睡的儿子,米妮在凌晨到机场接到了湛律师。
看着比葬礼上更瘦的米妮,再看看放平的副驾驶位睡着了的奇奇,湛律师的眼眶泛红了。咳了声,掩住有点儿唏嘘的声调说:“妮妮,你不用来接我,告诉我地址,打个出租就到了。”
“湛叔,你是为我才不辞辛劳半夜飞来,我来接你是应该的。”
米妮对湛律师是心存好感的,不仅是因为他几小时前在电话里流露出的真切关心,还有两次的葬礼,一次是前些天爷爷奶奶的葬礼上,他身上的散出来的悲伤没有丝毫做作,完全是发自内心;还有她在上一世死后,隐约看到自己的葬礼上,湛律师向乔子胤对她的死亡发出了疑问,被乔子胤着人赶了出去,还说要追究他诽谤的法律责任。至于后来怎样,她没有看到。她相信,以乔子胤的凶残和小心眼,定不会让他好过。
他是真正为自己好的人啊!
米妮心里一暖,差点儿就要跟湛律师倾诉了。但她咬了咬唇,把话咽了下去。那些狠毒的背叛与残害,她不敢再轻易相信谁,哪怕是这位看着她长大,视她为亲侄女的德高望众大律师。
湛律师见她站于车门旁没动,以为她累了,体贴的说:“妮妮,机场离市区还远,我来开车,你看着奇奇,车上睡觉再怎么也不稳当。”
米妮发现自己走神了,不好意思的一笑,拒绝了湛律师的好意。“不,你坐了几小时飞机也累了,还是我开。”
两人客气的推让,流露出的关心如亲情渐渐变浓。
米妮已经变得理智,甩甩头,用冷凉的手贴在脸颊,她不能让自己迷失在也许是错觉的亲人情感中。
把车钥匙交给了湛律师。他开也好,夜晚行在不熟悉的道路,不能分神,在交谈中,会有更多真实信息流露出来。
湛律师开得比较慢,他也有很多疑问急需米妮解答。首先就是那份代为处理遗产的公证书。“妮妮,你不是会违背你爷爷奶奶意愿的孩子,我不相信那委托书是你出的。”
“如果我说是我委托的呢?”
湛律师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转过身子面向米妮。黑暗中,他看不到米妮说这话的神情,但用心去感觉,他感到听似平静的语气中有他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深邃,就像深不见底的潭水,淹没了很多很多实际存在的东西。他想潜下去探个究竟。
湛律师没有数落她的对或错,像有极好耐心爱心的老师和颜悦色的问犯错的孩子,“能告诉我原因吗?”
米妮当然不会说实话,如她上一世对乔子胤的无比信任以理所当然的语气反问:“他是我老公啊,不委托他我还能委托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