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蒙。
非常地蒙。
从老妈说“有件事要告诉你”开始,几个月的冷战和手续办理,一直到现在,所有的事都像回不过神来的一场梦。
大多数时间里他没有太多难受,也没有多少痛苦。
有的只是蒙。
“冷吧?”李保国回过头问,咳嗽了几声,“比你原来那边冷多了吧?”
“嗯。”蒋丞在口罩里应了一声。
“回屋就暖了,”李保国说,咳嗽带说话大声,喷了他一脸唾沫星子,“我专门收拾了一间屋子给你。”
“谢谢。”蒋丞回答,抬手拉了拉口罩。
“咱爷俩还谢啥啊,”李保国一边咳嗽一边笑着往他背上拍了两下,“咱爷俩不说谢!”
蒋丞没能回应他,这两巴掌拍得相当有力度,本来就吸了凉气儿想咳,听了李保国咳嗽就更想咳了,再来两巴掌,他直接弯腰冲着地一通狂咳,眼泪差点儿咳出来。
“你身体不怎么行啊,”李保国看着他,“你得锻炼,我跟你那么大年纪的时候壮得跟熊似的。”
蒋丞没说话,弯着腰伸出胳膊,冲他竖了竖拇指。
李保国很愉快地笑了起来:“锻炼!我以后还得靠你伺候呢!”
蒋丞直起身看了他一眼。
“走。”李保国又拍了他一掌。
“别碰我。”蒋丞皱了皱眉。
“哟?”李保国愣了,眼睛挺圆地瞅着他,“怎么?”
蒋丞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拉下口罩:“别拍我背。”
李保国的家,在一个老旧的小街上,两边是破败而又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各种小店,吃穿日用都有,店铺上面是低矮的小楼房。
蒋丞抬头透过各种交错的电线看了一圈,外墙都看不出本色,也不知道是天色暗了还是本来就这样。
他满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地跟着李保国拐进了一个楼道,穿过几堆杂物和菜,走到了一楼最里的那个门前。
“条件肯定是比不上你以前了,”李保国一边开门一边说,“但是我的就是你的!”
蒋丞没说话,看着楼道里一个被蜘蛛网包裹着的灯泡,感觉这灯泡快要喘不上来气儿了。
“我的,就是你的!”李保国打开了门,回头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你的,就是我的!这就是亲爷俩!”
“说了别碰我。”蒋丞有些烦躁地说。
“哟,”李保国进了屋,打开灯,“真是惯坏了,就这么跟长辈说话,我跟你说,你哥你姐我都没惯过,你要是一直在家里长大,我早给你打服了……来,你睡这屋……这屋以前你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