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笙,在埃格特的时候,你不是问我,心里有没有你吗?”蒋筝强忍着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道:“有啊,不止心里,我整个世界也满满都是你……当初是你求我,让我不要把你带去没有我的世界,我做到的了,那么现在你也给我听着,我这辈子都缠着你,一日不多,一日不少,你要哪日不在了,我绝不独活。”
“你认真的?”
蒋筝弯眉一笑,坚定道:“我在这等你,只要你还活着,哪怕世人都容不下你,也不要丢下我独自一人离开。”
长笙不敢置信地看着蒋筝,她本以为自己从来都是一厢情愿,就算心中一直有期许,却也不敢勉强也害怕面对蒋筝的答案,毕竟世俗的眼光,从来都是会杀人的利刃,她也只敢心中想想,若是一切灾劫结束之后还有将来,那能默默将曾经答应她的一一兑现了,守护着她一生无忧,便也足够了吧。
此刻,在她打算为那场很可能有去无回的战争豁出一切时,蒋筝却忽然给了她答案。
她一时不知该用何种情绪去面对,去回应,只站在原地,默默将蒋筝凝视,直到一层水雾湿润了眼眶,这才闭上双眼,欣慰地扬起嘴角:“阿筝,等我回来,这一生都不会负你。”
蒋筝永远难忘,长笙再睁双眼的那一刻,含泪眸中,似有盈盈星河,恨不得送她整个世界的明光。
***
塔兰的冰雪尚未消融,空气中仍透着刺骨的寒,那越发微弱的护城法阵一如往日,五色流光将塔兰的天空笼罩,城楼内外,火光通明,照亮了整个塔兰,只是那曾经夜晚也无比繁华的街道,如今只剩一片死寂。
战备早已完毕,战鼓未起,便已人人自危。
塔兰城中未能搬离的住民,纷纷闭紧门窗,在这不眠之夜,与家人一同蜷缩在黑暗的角落,给予彼此安慰——最终胜利会属于谁,塔兰会否易主,对他们而言都不重要,他们拼命祈祷,只求战火不要从城外蔓延至城内,让自己安然度过这场战争。
塔斐勒的府中除他以外已空无一人,府外集结了五百亲卫兵,他只一人独自坐在书桌前,就着微弱的烛光,写下自己的罪状。
自清醒过来的那一刻起,他便不断算计路雷克,使其渐渐失去黑龙的信任,与此同时更不动声色的暗中助力,让远东军一路无阻。如今,最后一战前,他写下了自己所有的过,而对自己所有的付出与功劳都只字不提。
搁笔许久,塔斐勒缓缓抬眼望向窗外月牙,想起曾有那么一人,陪他看过一轮月圆月缺,不禁陷入长久的沉思。
他知道,风铃再一次出现在艾诺塔,应是遵从于精灵祭司的指令,为帮助长笙而来,如今就在远东军中,在救治重伤士兵的同时,随时准备着为远东军第一法师助阵护法。
“你也去西南找过冥络,那里的风沙可大,灼灼烈日很是摧人……我问你那从小就娇气的孩子有没有总是哭哭啼啼,你说他是我的弟弟,自然不会丢我的脸,我能不能理解为,在你的心中,我曾是个顶天立地的人?”
“只是如今,我非但没遵守约定去沃多看你,还在你回来看我时变成了你声名狼藉的敌人,你会不会特别看不起我?”
末了,久久无人应答,夜寂静得好似时间被凝固了一般。
直到城外那蓄势已久的战鼓声划破了此夜最后的一片宁静,这最后一声叹息才悠然而落:“这样也好。”
他起身,穿上许久没有碰过的军装,领着府外集结的亲卫,快步赶往入云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