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口无凭,你心中就没有怀疑过,这些看似无稽的说词,其实只是谋权的借口吗?”
莫妮望着年迈的统领,一时说不出话。
她怀疑过,但她向来清楚自己的私心所在,只要是小殿下所希望的,她都会拼尽全力去做到。或许,这就是真正相信一个人吧,只要付出了绝对信任,就不会再去追问对错,因为知道他不会辜负自己的信任,所以能为他毫不犹豫地一往无前。
“你所信任的,也不是公主吧。”柏德望着莫妮,眼角似带笑意。
莫妮下意识侧身躲避这似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却又在片刻后冷静下来,直视柏德,道:“大人没接触过小殿下,若是见了,也定会十分欣赏。”
“小殿下是冬日生辰吧,如果没记错,今年他该十七了。”柏德说着,不禁想起当年西南军中,那个目光倔强、性情沉稳的孩子,那一年,也同如今的小殿下差不多年纪。
“再过半个月,就是小殿下的生辰。”莫妮说着,不禁垂下眼睫,掩不住目光中的那份思念。
当初离开莫科多时,原是寒意未消的初春,如今一转眼便已到了深冬。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离开莫科多快一年了,也不知冥络殿下现在如何,是否沉稳了许多,是否……又长了个子?
柏德见莫妮似陷入沉思,便慢悠悠说道:“我站出来,只是相信一个人的选择,相信那个人就算手中没有军队,甚至无法光明正大的握起武器,也依然要继续战斗之时,定是代表着,黑暗已悄无声息的侵袭了艾诺塔。”
“是弗兰格大人吗?”莫妮下意识反问。
柏德只笑了笑,伸出双手,哈了一口气,轻轻搓揉起来,眯眼道:“天可真冷。”
“还得冷一阵子呢。”
柏德不再言语,只闭上双眼,往围巾中缩了缩脖子。
莫妮忙把轮椅推离城楼,将柏德送回了战后临时布置的住所,燃起了壁炉,她听见柏德在身后说了一句话:“他日公主若执意要严惩二殿下,你让小殿下劝着些吧。”
“大人?”
柏德摆了摆手,示意莫妮出去,莫妮皱眉片刻,转身退至门外。
柏德终究是老了,年轻时受过的旧伤为他留下不少旧患,每逢天寒降雨,便隐隐作痛。这半年来急速进军,对于七十九岁的他而言,无一日不再燃烧自己所剩无多的残烛。
半月前,他于行军途中从马上跌落,醒来后双腿便再也站不起来。
他早该休息了,可国不舍他残存的价值,他便从未效命至今,从未真正卸下心底穿了一生的重甲。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身体已支撑不住,他却仍强撑到了现在。
那一夜后,柏德再没走出那个房间,只在桌上留了一行永远不会为世人所周知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