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到底,太后能做的最多是训斥皇帝一顿,让他好好自省,劝他自动自愿把人给放了,把这事给了了。
偏偏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皇帝还是在那里装傻扮无辜,太后只能叹着气放过他,改召沈莫入内说话。
第三十七章失察
太后懿旨一下,没过多久,沈莫就应召入宫了。
“大统领颇有些时日没来给哀家请安了,莫不是大统领和皇帝一样,也在为那件事怪哀家不成?”
最近一段时日,太后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日趋紧张,虽然在人前,他们始终保持着母慈子孝的融洽表象,但是暗地里的嫌隙之处,瞒不过身边几位心腹重臣的眼睛。
太后当然是知道这点的,故沈莫应召入内,见礼赐座后,她懒得和他东拉西扯废话连篇,直截了当地拿了这话问他。
“臣惶恐。臣近来公事繁忙,疏于入内请安,还望太后恕罪。至于说到怪不怪的,臣以为太后多虑了,太后这么做,都是为了江山社稷,想来陛下也是明白的。”太后可以直截了当,沈莫可不敢这么耿直地回话。
天家母子失和的原因诸多,林林总总,复杂繁琐,当事的两人都未必说得清,旁人更是难以猜测,不过像他们这般的近臣重臣,自然知晓其中的缘由,说一千道一万,最主要的症结只有一个。
这个症结,太后明白,沈莫明白,皇帝就算一开始不明白,事到如今,恐怕也慢慢明白过来了。
“也许有一日,皇帝能够明白哀家的苦心,不过他恐怕永远无法谅解哀家。”听他这么说,太后无奈地笑了笑。
当时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她也是思虑又思虑,她想到过他日皇帝明白过来以后的反应,但是为了江山社稷,她最后还是决定这么做了。
有些事总要给人一个机会,给人一个唾手可得的机会,诱惑着人乱了心神,着了痕迹露出马脚,她才好动手将首尾收拾干净。
她这么做,固然将皇帝置于了险地,但是这么一来,她就能毫不费力地拿到最正当的理由,不需要大动干戈,不需要生灵涂炭,不必寻找各种牵强附会的莫须有理由,不必冒着日后被史家攻讦讨伐的风险,更不虞他日无颜去见先帝,干干净净就能绝了后患。
幽王是先帝幼弟,兄弟中排行为九,先帝与其他兄弟,因为皇位之争,感情不过寥寥,但是这位九王爷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时,先帝已经登基,又因数年来,后宫中只有公主,没有皇子出生,先帝对他的这位九弟,颇有些长兄如父的慈爱心肠,向来十分疼爱他,将他在宫中养到了十八岁,先帝还觉得他小,舍不得将他打发出去就封地。
先帝缠绵病榻时,皇帝才四岁,还不曾被立为太子,另有两位皇子更是在襁褓中,能不能立住还不得知。朝中不少想要从龙之功的大臣们,嚷嚷着“国赖长君”,劝说先帝立这位九王爷为太子。
当日,太后侍疾先帝榻前,发现先帝真的被众臣说得心思浮动了,她与先帝多次彻夜长谈,分析了种种利弊,才让先帝下定决心,立下了皇帝为太子,并且为了稳定朝局,指定了谢氏女为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