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冬阳倒好,乐呵呵地往下看来,对他说:“这里蛮难弄的,我自己来。”
陶浩然本想送完吃的就走的,见状也留下来看着他,直到他安全地从梯子上下来,才走。
乔冬阳招呼其他人过来一起吃东西,回首望望他亲手布置的拱门,也觉得十分有成就感。他想到,就在明日,一对新人会牵手走过他布置的拱门,他就傻笑起来。
顿时啊,仿佛一身的劲都使不完了,连杯咖啡都没喝,他一直奋战到天明。
天蒙蒙亮时,鲜花布置得差不多了,他留下简单的让别人收尾,便匆匆赶回花店。花车差不多到了,他还得去装扮花车。
送走花车后,他才舒了口气。
他还不能完全离开轮椅时,家里有个照顾他的董阿姨。如今虽说已经不在他家工作了,却还是很照顾他。知道他今天很忙,便主动请缨,过来帮他看店。她还用保温杯带了早饭给他。乔冬阳吃了两碗热热的黑米红豆粥,用矿泉水洗了把脸,高兴道:“阿姨麻烦你了,我这就去继续忙了。”
“去吧去吧,把这袋饼干放包里,饿了记得吃。”
“好!”他装好东西,匆匆忙忙地出门打了车,再往酒店赶。
新人那里到底如何热闹,他是一概不知的。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现场的布置,再修修改改,就听到婚庆公司的人进来道:“新人快到了,各就各位!”
他顿时也紧张起来,走出场地,到准备室去查看手捧花。他预备了两束,一束早上被花车带去了,另一束留在他这里,预防早上那束丢失了,或者遇到其他状况。
今天这个场地虽说很简单大方,但仔细看,用的都是好东西。就说那签到台与桌上的花瓶,最简单的一款,都要近万的价格。乔冬阳布置的时候,好一阵羡慕,都是他喜欢的花瓶,可是他没钱买。酒店,也是当地最好的,婚礼就办在酒店的后院,一大片草坪,还临湖,特别漂亮。因此,即便一个规模并不大的婚礼,婚庆公司当真出动了不少的人,看得出来他们都很重视。
他暗自猜测今天结婚的人家应该挺有钱的,此时也没他的事了,他便坐着休息,看其他人忙来忙去。
所有人都忙着新人的事,自然没人在意他,他翻出董阿姨给他的饼干,乐滋滋地吃了起来。
等到外面响起音乐时,他便知道,婚礼要开始了。
今天,现场还专门来了一个乐团,是真正的乐团。早上乔冬阳就看着抬进来钢琴,后来他又见人员带着乐器一一到齐,什么小提琴,大提琴,很高级的样子。
他其实还挺想去看看的,他从没参加过婚礼呢。他放下饼干,往外走去。走出准备间,再走完一段长廊,婚礼的现场就在眼前。乔冬阳眯着眼,陶醉地看着自己布置的现场,还不待自得一下,身后却突然冲来一人,还撞了他一下。
他诧异地回身看去,那人却已经过他,大步往婚礼现场跑去了。
这人穿着一件黑黢黢的羽绒服,羽绒服甚至有些脏,步调又是这样匆忙。他莫名就觉得这人有些不对劲,可是新人家这么有钱,也不会任别人来干扰婚礼吧?据说这个酒店的安保很严格,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呀。
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摇摇头,往前走去,等他走到签到台边时,一对新人正背对着他,走过那拱门。乔冬阳咧嘴笑了起来,真的超级美啊!尤其新娘子的婚纱这样漂亮,新郎官穿着一身深灰色西服,背后看起来特别配!新娘子的头上也戴了鲜花,是用白色洋牡丹做成的花环。
乐团也在演奏着轻快而幸福的音乐,乔冬阳正打算拿出手机拍下来,突然听到一个撕心裂肺般大喊出来的声音:“凌霙!!别嫁给他!!!”
我靠!
乔冬阳心中惊叹,这是传说中的抢婚吗?!他赶上抢婚现场了?!
他还不知道这位女老师的名字,是不是他搞错了?他转眼就要去看签到台,上边应该有两人的名字,他刚刚光顾着看自己布置的花了。可不待他看上一眼,那人继续撕心裂肺道:“我们的孩子,不能叫别人爸爸!!!”
我靠!
乔冬阳心中再惊叹,这时,他看到了签到台上,新娘的名字,是叫凌霙。
可是!!他也看到了新郎的名字!!!
新郎叫作柳北晔!!!
我靠我靠啊!!!
这个柳北晔,不是其他人,是柳南昀的亲生哥哥!偏偏这人跟他颇有一段话好说,但此时不是回想这些的时候。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打破了现场原本的宁静与幸福。
乐团还在尽职地演奏着,但是在座的人显然已经沉不住气了,虽然还背对着他们,气氛明显已经很不对劲了。一对新人,站在拱门正中间,前也不是,后也不是。他们也依然背对着他,乔冬阳看不到他们的表情。过了大概几秒,他看到新郎官,也就是柳北晔拉住新娘子的手,想要带着她走过拱门。
他紧张地盯住他们,念着快过去啊快过去,过去就好了。
可是新娘子却顿住了脚步。
保安们匆匆赶来,拉着那个黑色羽绒服的那人,用劲往外拖去。他继续不管不顾地大声凄惨喊道:“凌霙!!你不能这样对我!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姓柳的,你不是男人!你诱骗未成年少女!你抢我的孩子!我跟你拼了,姓柳的,我跟你拼了!”
这段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乔冬阳愣在原地,傻呆呆地看着保安们将那男人拖出去。那男人被拖至他脚边时,还在骂。
乔冬阳再去看新娘子,柳北晔牵着她的左手,她的右手拿着那束八仙花。
演奏不知不觉地便停了,现场安静到可怕,只听得到男人的咒骂声,越骂越难听。
凌霙松开了手,柳北晔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没有再去拉她。凌霙似乎定了定,随后转身往乔冬阳,不,是往乔冬阳脚边的男人走来。乔冬阳眼瞧着她越走越近,走到他面前时,她突然对乔冬阳一笑,在乔冬阳还未有反应的时候,她将那束花放到签到台上,轻声道:“谢谢你的花。”
“啊——?”
凌霙踢掉高跟鞋,趁保安们也在发愣的时候,拉起那个男人大步往外走去。
现场彻底安静了。
抢婚成功了?
这是什么情况呀?
乔冬阳望着轻盈的白婚纱与脏兮兮的黑羽绒服越走越远,再转身,这才看到柳北晔也在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柳北晔收回视线时,正要回头,却看到了他。他不由又微微一缩,他其实还是有点怕柳南昀这个神经病哥哥的。
柳北晔眯眼,不是乔冬阳平常得意或者高兴时的那种眯眼。
而是一种威胁似的独属于上位者的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