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安没办法,先去把菜端出来。
祁刚环顾四周,新租的房子打扫得非常干净,餐桌不大,上面摆满丰盛的菜肴,一个比一个香,祁刚像小狗儿似的闻了闻,“哎,我最近都在南城拍戏,能不能过来蹭蹭饭啊,也不远。”
“行啊,我在这也人生地不熟的。”
程岁安把饭碗放好,解下围裙,“小哲,洗手吃饭。”
三个人坐在一起,祁刚沉默的大口吃饭,先解解馋,然后才聊到:“你怎么想着搬到这边来了?工作也都辞了?”
“嗯,”程岁安习惯小口吃饭,她才吃了一点,祁刚那边半碗饭都下去了:“都辞了,搬到这边生活。”
“为什么啊?”
程岁安看了他一眼,祁刚说:“得,我不问了。”
过会儿又说,“搬到这边也挺好,那你准备干什么工作?”
程岁安:“我现在钱应该够,我想开一个小一点的绘画培训班,然后课余时间接一点商稿。”
祁刚夹了一大块鱼:“商稿接怎么样了现在。”
“还行,价钱提高了一个档位。”
祁刚看着她,眨了眨眼:“我这有一活儿,你想不想试试?”
程岁安挑眉:“什么?”
祁刚:“我的粉丝后援会缺一画手,前几天我经纪人还说呢,现在那几个画手水平不行,画得不苏,哎,你知道什么叫不苏吧?”
很久之前程岁安画文野,曾经在评论里看到的最多的一个字,所以她知道:“嗯。”
“最近一直招聘着,我看了来的那几个画手,啧,”祁刚自己也是绘画大触,一眼就能看出具体水平:“都不太行,非常勉强,把我那个脸画得啊,要么巨长,要么巨瘦,整得跟网红锥子脸似的。”
程岁安笑起来,祁刚也笑道:“都不行,我看你可以试试,过会儿我跟我经纪人说一声。”
程岁安有些担忧:“可我是半路出家,也没系统学过多少……”
“这玩意,说句不好听的,天赋可太重要了,没天赋的努力十年,有时候不及有天赋的一画成神,画画这种东西,本来也没有具体的条条款款,况且现在也不是在学校,都是靠作品说话的,谁还看你什么大学毕业么,又不是国企事业编……”
程岁安点了点头。
“你可以试试,活儿不多,但是钱……”祁刚坏笑起来:“比你接什么什么商稿多太多了,这里面的利益链很复杂,反正我工作室可能别的不多,就是钱给的多。”
“那我该怎么应聘啊?”
“你把你作品给我发两张,我跟经纪人说一下就完事儿,然后他让你画啥你就画啥,”祁刚停顿了一下:“基本都是画我。”
程岁安点点头,这的确是一个很好地机会:“行。”
“万一你的画出圈了,我盈利你也盈利,前途大大滴。”
程岁安:“我试试看。”
祁刚又问了问她绘画班那边的事儿,“要不要我给你画幅画挂门口?”
程岁安:“这样可以?”
祁刚:“那有什么的,等你那边弄好的,跟我说一声儿。”
程岁安提起杯子,“行。”
祁刚笑了笑,拿着自己的饮料杯跟她碰了碰。
吃完饭,程岁安收拾桌子的时候,祁刚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说:“小安同学,我觉得你好像不太一样了。”
程岁安回头:“什么不太一样?”
吃饱的感觉就是困,祁刚懒懒的倚在靠背上:“不知道,就是跟以前不太一样。”
程岁安笑了笑:“是吗?”
初雪从小哲那边挣脱,跳到祁刚身上,祁刚摸着初雪软软的毛,灯光暖黄,时光仿佛过得很慢。
祁刚心中泛起潮湿的温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有家,有饭,有猫,那是一种踏实的,退却了风霜雨露,停留在避风港里的感觉。
“我忽然理解了,”祁刚开口道。
程岁安收拾得差不多了,回头:“嗯?什么?”
“为什么有人会选择退圈,回归家庭,也明白了为什么有人结了婚之后,作品变少了。”
这种温暖着实令人上瘾,颠沛流离的日子过得太多,人心冷了太久,稍微一点温暖就会觉得沉迷。
“为什么啊?”
祁刚半眯着眼睛,看着程岁安温婉的侧脸,没说话。
程岁安疑惑回头:“嗯?”
那双杏眼明亮温润,仿佛汪着一眼泉水,清澈明净。
不知是不是倚得太舒服的缘故,祁刚觉得自己现在心跳奇快,几乎快要冲破胸膛而出。
“大哥。”
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他望向程岁安的视线。
“嗯,嗯?”祁刚回过神,“小哲,怎么了?”
“把初雪给我吧,它太重了。”
祁刚笑了笑,把猫递给小哲,小哲顺势在他旁边坐下,低头抚着初雪的毛。
程岁安收拾完了,祁刚站起身:“我得回了,改天再过来蹭饭。”
程岁安并不挽留:“好。”
“把作品发给我。”
程岁安:“嗯。”
临出门时,祁刚最后看了温暖的小屋一眼,匆匆离去。
再不走,心里的不舍就会流露出来。
从楼上到楼下这一路上,祁刚的心跳都是不正常的。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里温度太高了,连带着他的体温也跟着升高。
他坐在车里,摸了摸自己额头。
程岁安在厨房里忙碌的影儿依然晃在自己眼前,挥之不去,祁刚清楚的感觉到作为男人,自己看到这道身影时的反应。
——他居然想要抱抱她。
祁刚长舒了一口气,真他妈见鬼了。
身在娱乐圈中,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甚至在戏里,亲吻过好几个女人,哪一个不比她漂亮,不比她身材好,可祁刚又何曾有过现在这种心跳不正常的感觉。
以前对她只是好感,飞哥问他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说要追,可到底也没有真正付出过什么行动。
拍广告的时候总能想到她,他觉得可能是挺长时间没见了,想着这次在南城拍完广告的间隙回去约她和飞哥一起聚一聚。
结果就听阿飞说程岁安已经走了。
祁刚无法形容自己得知这个消息时的慌乱,即使表面依然平静的回答飞哥,哦,这样,去哪了?
可他手心里的汗骗不了自己。
幸好程岁安还能联系上,祁刚觉得自己仿佛获得赦免,心里庆幸起来。
刚好距离南城不远,祁刚也不管第二天需要起早拍摄的事儿了,开着经纪人的车就赶了过来。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才总算放下心来。
祁刚发动起车子,却不急着走,抬头顺着天窗看了一眼程岁安家里的方向。
暖黄的灯光仿佛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祁刚看了一会儿,自嘲的笑了一下。
祁刚啊祁刚,你他妈算是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