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麒将板凳往外一拉,“我还没来得及介绍,这位是纪北阑纪先生。”
纪北阑,号称“找不着北神医”,闻名江湖长达数十年之久,却是萍踪无影,行医治病全靠缘分,反正过去长陵行走江湖那么久,从来只是闻其名,而未见其人。
长陵这才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位老人家,一头鹤发,肩上搭着一件灰不溜秋的褂子,看去至少已过耄耄之年,但脸膛红润,神采奕奕,令人毫不怀疑他还能再活上个二三十年。
“纪先生平日里一般找不着,不过咱们运气好,最近纪大夫采药的时候不小心折了腿,所以这段时日跑不动了……”
叶麒正忙着给长陵解释,纪北阑怒瞪了他们一眼,“老子腿断了你很开心?”
“怎么会,我是看到先生高兴。”叶麒拉着长陵与自己一起坐下,“这位姑娘上个月中了五毒门的麻魂散,吃过解药了,不过只恢复了一些功力,您快帮忙看看。”
长陵诧异的望着叶麒,就算城中破庙那次他知道她拿到解药,但功力没有全部恢复之事她并没有提过,“你怎么知道我功力未复的?”
叶麒笑笑,“因为我无所不知啊。”
纪北阑将诊脉垫往前一推,“递手。”
不等长陵反应,叶麒扶着她的手腕递了上去,纪北阑原本一脸的兴致缺缺,触手之际双眼蓦地一睁,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瞪向长陵。
几乎也是在同一瞬间,长陵回过神来——连楚天素都能探出她身上真气的异常之处,更何况是天下第一神医纪北阑?
她连忙撤手,佯作若无其事移开视线,“我没事,功力总会慢慢恢复的。”
“有没有事得听大夫的,”叶麒看向纪北阑问道:“纪先生,您瞧她这……有办法么?”
纪北阑将双手拢回袖子里,慢吞吞起身道:“麻魂散与普通迷药不大相同,讲究的不是一时的麻痹,而是以封丹田之穴来封气,这就好比说同样是禁锢,可以用有形牢笼,也可以用无形的……这麻魂散,就是无形的那一种。”
长陵没听太懂,叶麒眨了眨眼道:“能不能说的再浅显易懂一点。”
“鱼离了水活不了,人在水中却呆不久,中了麻魂散就像是硬生生的把鱼带出了水,开始的时候失去力气,时间久了便难以为继……你别急,”纪北阑看叶麒变了脸色,补充道:“不过这位姑娘中毒之初便服了些许解药,些许真气游走,性命自是无碍,只是她的其余内力却因与麻魂散持之抗衡,时间一久,难免偏移了一些位置……”
长陵:“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你的大半内力自己游出了丹田之穴,却因麻魂散如影随形,你无从感知,”纪北阑拄着拐杖走到药炉边把火熄了,“而你所服用的解药只针对被禁封的丹田之穴,所以……”
叶麒眼神一亮,“是否解开了其他要穴的麻魂散,就能尽数恢复了?”
“话虽如此,但我方才探姑娘脉象,除了心脉淤结之外,其他大穴畅通无阻……”纪北阑又瘸回桌案前,“由此可见,余下的内力多被封锁于心脉之中,而心脉之穴最不易解,稍有差池,便是性命之患。”
“您绕来绕去,我都给您绕糊涂了,”叶麒道:“直说,可有法子解?”
“这解毒的办法,其实不难,而且还不止一种……”纪北阑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帕,递给长陵,认真看着她道:“哭一场。”
长陵一怔,叶麒也卡壳了,“哭、哭?”
“一场不够,哭两场,”纪北阑道:“两场不够哭三场,把你心中所有的不痛快、委屈、愤怒都哭出来,心脉通了,那些内力自然就能挣出牢笼了。”
叶麒闻言长舒了一口气,“这还不容易,不就是……”
“第二种方法呢?”
纪北阑似乎并不意外长陵直接跳过第一种,他目光深沉的与她对视了片刻,将手帕收了回去,重新坐下身,答非所问道:“姑娘家中可还有亲人在世?”
长陵眸光微微一黯,摇头道:“没有。”
“那……姑娘可有心上之人?”
这话问的太突然,突然的令长陵一懵,“什么?”
叶麒下意识斜睨过去,脸上露出一点微不可察的在意,但听长陵道:“没有。”
“姑娘可曾经有过心上人?”
“没有。”长陵道:“这和解毒有关?”
“心脉淤结本就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姑娘心防之固,又无处得以纾解,自然无药可解,”纪北阑往椅背上一靠,笑得有那么点“月老”的意思,“但若姑娘心中另有牵挂,心中有爱,久而久之,或可敞开心怀,不药而愈。”
第五十五章: 摊牌
长陵一脸平静的盯着纪北阑,越瞅越觉得他像个神棍。
她淡定的偏过头,问叶麒道:“你的病也是他治的?”
“啊?嗯。”
长陵恍然大悟,“怪不得总是一副随时要翘辫子的模样。”
叶麒:“……”
纪北阑听到有人质疑他的医术,立马吹胡子瞪眼道:“这贼小子要是肯听老夫的话,再活个十年八载又有何难?还不是……”
“嘿嘿,纪先生息怒,长亭姑娘就是同您开个玩笑,”叶麒笑嘻嘻打断他的话,“其实我觉得您说的这两种方法都不算难,只是第二种嘛需要缘分慢慢来,第一种……”
长陵:“我从来不哭。”
“从来?”叶麒有点叹为观止,“是从小到大的从来么?”
“从记事开始,我就没有哭过。”
“哇,姑娘的泪点真是、佩服,佩服……”叶麒拱了拱手,扭头问纪北阑,“有没有第三种?”
纪北阑换了个坐姿,半垂着眼皮,指着墙角边的药罐道:“街头二号铺的王铁匠家的老太太等着用药,我腿脚不便,能劳烦叶公子替我跑个腿么?”
叶麒“啧”了一声,“您这个支开人的方法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