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2)

长陵 容九 2930 字 9天前

叶麒的身手虽然尚可,方才那一拦不过是寻常招式,无论如何也称不上高明。是以,并不是他有多快多强,只是天魂慢下来了。

一等一的高手,哪怕是受了内伤或是遭到反噬,至多也是动有阻滞,真到了力所不逮的境地也不至于连自己动作慢半拍也浑然不觉。

十有八九,天魂是中了“声声慢”。

长陵不知叶麒是什么时候下的药,可能是在她与天魂斡旋之时,兴许更早,但在中了“声声慢”的情况下,叶麒的一指“弹尘”都不能令勾魂刀脱手,足见那一指之力是多么微弱。

长陵心里生出了一丝不降的预感:青铜甲当真能够抵御真气内力的侵袭?

叶麒将鞭尾扣在铁门上打了个死结,看长陵木讷站着,拉着她手肘往外走,长陵一黯,隔着厚厚的衣袖都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凉意。

天魂眼看人要走了,一急喘道:“贺公子苦心积虑寻了付流景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查探当年的真相!”

真相?什么意思?

只听天魂还在后边道:“只要……贺公子肯与我家王爷合作,便能知你想要知道的……”

他却像没有听到似的,脚步不停的往前踱去,每走一步皆如临大刑,快到楼道时,他终于憋不住,“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黑血出来。

长陵连忙扶住他,“你怎么样了?”

“还死……”叶麒又咳了一口血出来,“……不了。”

长陵刚要搭他的脉,手腕被叶麒一把握住,翻过来,将紫色琉璃瓶的药倒入她的掌心,低头闻了一下,“这是软骨散的解药,你……咳,快服下。”

长陵不明就里,见他抬眼看了一下壁上的烛灯,这才会意。地窖既是预设的陷阱,烛台里恐怕是下了药散的,天魂守株待兔,身上不可能不备防解药。

在中了致命之掌后,先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天魂中招,更在逃脱之际还不忘捎走解药,此人心智之缜密,不可谓不令人心惊。

长陵二话不说,将药丸纳入口中,但却不见他服药。

长陵眼神略带询意看向叶麒。

“我……我就不用浪费这解药了……”叶麒的声音低了下去,实在撑不住了,便靠着墙狼狈坐下,“你要是出去遇上几位掌门,可以给他们服下……”

楼道之上,隐隐能听到上头有人来回奔走的动静,叶麒将那一身滴血的外套脱了,又艰难的除下青铜甲,往前递去,长陵一怔,“你要把这个给我?”

“原本说好,只是路上照应……岂知姑娘陪我走到了最后……我无以为报,这薄甲要是拿出去当,能当不少金子……”叶麒说到这儿忍不住笑了一下,“多少比这枚鎏金戒值钱。”

长陵见他拿不动了,伸手去接,却没有穿上,她还满腹疑虑,比如“你明知道这里是陷阱为什么还要来”,又或是“你到底要查什么真相”,但她都没有问,只道:“你就是那个把明月舟给弄到墓王堡的贺公子?”

叶麒本已是奄奄一息,闻言意外的掀起眼皮,“你怎么知道墓王堡……”

卡壳了一下,叶麒惊觉不对:“你该不会……就是带明月舟逃出去的人吧?”

“嗯。”长陵坦然点了一下头,“我说过,我帮过他一点小忙。”

如果不是大限将至,叶麒一定能大惊小怪的跳起身来,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能一拢乱发:“姑娘……你对‘小忙’这个词,一定是有什么误解……”

长陵没有接他的话茬,“他们叫你贺瑾之,瑾之……是你的名字?”

“是我的字。”叶麒疲惫闭了闭眼,“这都什么时候,你还是先想想怎么用鎏金戒逃……”

“那你的名字是什么?”

叶麒一愣。

他不明白这个漠视了她一路的姑娘,何以会在这种关口计较起他的名字来。

他抬眸看她,面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却遮不住那双极亮的眼。

他喉咙微微动了一下。

“我单名一个瑜字,瑾瑜的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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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齐聚

长陵在问出这个问题的前一瞬,并非没有想过这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但当“瑜”字真从叶麒嘴里蹦出的时候,她还是情不自禁的惊诧了一番。

这个看上去嬉皮笑脸、油头滑面、说起话一会天南一会地北的家伙竟然是当年在军营里遇到的那个“王珣”?!记忆里他分明是一个不苟言笑、少年老成、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可怜孩子啊。

她将叶麒从头瞧到脚,又脚瞧到头,实在没有办法将二者混为一谈——除了都拖着一副将死不死的病弱残躯。

叶麒瞧她被震惊糊了一脸,不确定瞥了她一眼,“咱俩……没仇吧?”

长陵回过了神,“怎么,仇家多,心虚了?”

“我都这样了,哪还顾得上什么仇家不仇家的……我只是……”

他话音骤然如堵了气般,戛然而止。

长陵摁上了他的手腕,但觉脉息之阻滞与十一年前如出一辙,她心中终于了然,怪不得叶麒总说什么有去无回,原来真是垂危之躯,就算没有天魂的那一掌,怕也是熬不了几日了。

长陵踟蹰了一瞬。

当时她的初衷是想借他控制贺家,那才大大方方的渡了一成功力,事实上,她对救人也没有十足把握。谁曾想,转头自己在黄泉水里泡了十多年,而这小子倒有韧性,硬是活到了现在——如今她好不容易起死回生,要是就这样轻易由他驾鹤西游,岂不是血本无归?

叶麒只觉得体内最后一根弦快要崩断,隐约间听人道:“以丹田之气,呼以去风,经天突,上行颠顶,嘘以散气……”

习武之人,呼吸运功往往是本能,叶麒本已恍惚,闻言却是下意识依言照做,说来也奇,不过也就是一吐一纳的功夫,原本眩晕的神志恢复了几分清明,叶麒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她:“你……”

“这是我家独门疗伤功法,”长陵道:“你再试几轮,大概今日就不着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