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林善舞听着这父子二人字字句句在贬低傅家,心头便闷了一股气。她心里其实已经将自己当做了傅家人,只是这会儿还没发现。

屋子里,钱致知又道:“爹,你说五年前的那事,不会也叫人发现吧?”

钱乐为道:“五年都过去了,应当不会。”说着又怨怪起傅家宝来,“如果不是被他识破,这次就能将傅家的声誉一块毁掉。”

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信誉,若是毁掉了傅家经营十几年的信誉,傅家还能坐在乐平县首富的位置上吗?

钱致知想得更远些,忧心忡忡道:“爹,傅家早就看咱们家不顺眼,如今又除了这事,难保傅家不会去查五年前的事,若是叫他们查出来,知道您当初杀了人……”

提起五年前,钱乐为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说道:“当初我本没想杀人,是左子方太不识好歹,他那家店已经折腾得开不下去了,乐平县本地没有人肯再买他的胭脂,我劝他把方子卖给我,如此,他有了盘缠离开乐平县远走外地谋生,我也能将生意做好做大,皆大欢喜怎么不好?可他实在不识抬举,我也就推了他一把,没想到这倒霉鬼摔死了,他媳妇还要找我拼命,我当时跑得匆忙,没留意将烛台撞翻……幸好我将方子抢了出来,否则这配方岂不是要随着那对愚蠢夫妻陪葬?”

林善舞闻言,眼底寒光一闪,垂在身侧的手抬了起来。

以她如今的实力,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两人弄死在这里,但林善舞停顿半晌,终是垂下了手,将那股杀念压了回去。

她如今已不是江湖人了,她不必让自己沾上人命,屋子里这两个人渣,完全可以用更好的方法解决。

武功是她用来自保的,不是她可以藐视人命的工具。

而这个时候,钱家父子又说了一番话,大意是将当年配合他们整垮左家胭脂铺的人做掉。

“此事宜早不宜迟,明日我就约他出来,到时候……”

父子两人一番参详,林善舞看着他们的目光却是越来越冷。她没有任何动作,按照原路返回了傅家宝带着的那道屋脊上。

两人回到傅家东院后,林善舞便将钱家父子的计划说出来。

傅家宝惊道:“原以为钱乐为已经够恶毒的,没想到他儿子才是青出于蓝啊。父子两一个比一个没良心。”他撸起袖子道:“娘子,现下怎么办?”

林善舞脱下外罩衫和裙子,说道:“明日钱致知会去找一个人,这个人手里应该掌握有钱家父子的把柄,我明日要去把他救下来。”

傅家宝渐渐激动起来,“那我呢?”

林善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在家中待着。”

傅家宝欲言又止,“就只是如此?”

林善舞见他在烛光中抓耳挠腮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明日你带着左知嫣去报官,再想办法请县令派兵,若是能人赃并获,那是最好。”

傅家宝目光微亮,点头道:“娘子放心,我一定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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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辰时刚过,衙门才开门没多久,守门的衙役就见到傅家大少爷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管家和一个丫鬟。

衙役对这个因为养鸡被打了一顿的富家少爷印象深刻,见他来了,便笑道:“傅少爷这是作甚?”

傅家宝今日穿着朴素,也不拿着扇子故作风流了,他一脸肃穆,说道:“我带人来报案。”

啊?衙役惊讶地看向愁眉苦脸的老管家。

“错了错了,是这个!”傅家宝抬手指着左知嫣。

与此同时,林善舞换了身男装,属于女子的柔美曲线全被妆容掩盖,鞋子底下还加了增高鞋垫,行为举止落落大方,便是街上行人仔细去瞧,也绝对看不出这是一名女子。

她一路不着痕迹地跟着钱致知,就见对方走进了城南丁字巷第三户人家,敲了敲门,开门的人瞧着五十上下,颔下留须,五官生得倒是像个正派人。

林善舞扫了眼门上的招牌,上面挂了个“医”字。

她目光微微一转,就明白了这人应当是当年那名配合那些“毁容”妇人诬陷左家的大夫。

啧,这“医”字可真是天大的讽刺。

两人进了屋,关上了门,林善舞脚尖一点跃入墙内。

过两日就要中秋了,这丁字巷外边已经聚起了一个集市,巷子里冷冷清清瞧不见个人影,巷子外倒是热闹喧嚷,叫卖声吆喝声传到这里依旧清晰可闻,连隔壁妇人打小孩的声音都盖了下去。

林善舞估摸着,只要钱致知动作利索些,动静不要弄得太大,外边人应该很难发现。

而乐平县的治安一向不错,这大白天,谁也料想不到竟有人大着胆子在这里行凶杀人,如果她今天不来,那名十分信任钱致知的大夫大抵会被悄无声息地杀害。

她静默地立在墙上,余光瞥了一眼候在巷子口的那名壮汉,冲他微微一点头。

第60章

自从那些“毁容”妇人拆穿,钱乐为又被衙役带走后,贾一仁这心里头就一直很不踏实。

他年轻时就是个混子,后来学了几分浅薄的医术,就挂起招牌当了大夫,但毕竟能力有限,也就够自己混口饭吃罢了。五年前,他为了钱帮钱乐为陷害左家胭脂铺子,这些年虽也有过愧疚的时候,但是一想到钱乐为给的封口费,就什么也不想了。

前些天,钱乐为又找到了他,叫他再配合着演一场戏。正好贾一仁这些日子手头又吃紧了,看到钱乐为给了那一大笔钱,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了。

只是没想到,五年前的手段再搬上来,竟然不管用了,当躲在人群里看到傅家大少爷一瓢水就拆穿了那些妇人时,贾一仁就怕得不敢缩头了,等后来瞧见那妇人将钱乐为给供了出来,他立刻转身就溜,生怕晚了一步也被衙役抓走。

这两日他是提心吊胆,直到打听到钱乐为被放了回来,而自己什么事儿都没有,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可是今日一大早,钱致知居然亲自来找他,贾一仁不觉有些慌了起来,问有甚事。

钱致知一脸紧张,对他道:“我家这回得罪了傅家,傅家要在暗地里使手段对付我们,趁着现在傅家还没动手,我爹让我来寻你。”说着,伸手从袖袋里掏出一只钱袋,沉甸甸地放在了贾一仁手里。

贾一仁掂量一下,这重量少说也有五十两银子。

钱致知道:“这些钱你先拿着,赶紧出城找个地方躲躲,我们钱家也是讲道义的,你帮我家做事,我家绝不会连累你。”等你死了自然就牵连不到了。

贾一仁信以为真,咽了咽唾沫道:“钱少爷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凭谁来问也不会将你们供出去。”

钱致知道:“我先在这儿守着,你赶紧收拾东西,这就走吧!”

贾一仁这会儿是又怕又贪,手里紧紧攥着那钱袋子不放,转身就要进屋去收拾东西,也就是在这一瞬,钱致知面上的紧张消失了,一张和钱乐为极为相似的脸上露出狰狞杀意,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就要朝着贾一仁的后心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