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九回道:他很酷,像我以前的男朋友。
没骗人,她取名字的时候,还真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陆闲庭如果知道,会是怎么个反应。
想来也没机会了。
秦九九呼出一口气关上鞋柜,站在玄关处静了几分钟才动手把行礼都归位。
那夜睡的不太好,从主卧换到次卧才堪堪睡着,梦里他嫌弃的扯了扯身上的破洞裤,笑道:“你这么喜欢这种风格,以后生个孩子你随便玩好不好?”
转醒后秦九九抱着被子想,陆闲庭这人,其实挑剔的很,骨子里矜贵又骄傲,对孩子却极有耐心。
她第一次动心,大概就是周末去福利院做志愿者,他蹲在大太阳底下,不厌其烦的哄一个哭闹的孩子。
外面的天色已经泛白,拉开窗帘就有晨光透进来,秦九九关了床头的灯,早早洗漱后驱车去了医院。
正是查房的时间,心外办公室里只一个昏昏欲睡的小大夫,见了她问找谁。
九九指了指自己的位置,笑道:“新来的。”
“噢我知道了!”小大夫一拍桌子,“主任前两天开会的时候说过,您就是那个很厉害的学姐吧?”
他凑过来殷勤的倒了杯水,“我是暑假刚来实习的,学姐您先坐。”
秦九九问了两句科室里的情况,侧头看到余彤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她脸上的神情说不清是什么,门口陆陆续续进来同科室的大夫,有几个还是秦九九实习时的老师,见了她多少有点惊讶。
“我说谁能让主任当宝贝一样藏了这么长时间,怎么问都问不出来。”
还有人道:“小九你怎么这么想不开,美国研究所那么好的机会,干嘛回我们医院当苦力。”
刘维止端着保温瓶一边倒热水一边调侃道:“人家不回来难道指望你们这群人做科研吗?”说罢回头对秦九九道:“别听他们的。”
那几人哀嚎:“老大你不带这么偏心的。”
秦九九笑着叫了一声刘教授。
刘维止点头,“今晚大家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咱们科室也好久没聚聚了。”
众人立马改了口风,半开玩笑的拍起马屁。
刘维止无奈道:“少贫。”
话音刚落护士长敲了敲门进来,“外环车祸,急诊叫呢。”
走之前不忘敲着玻璃道:“吃饭别忘了叫我啊。”
笑归笑,科室里很快动起来,秦九九站在清晨的阳光里,这种不同于美国医院的,让人无比久违的紧张和忙碌感,让她几乎不费任何力气的,就融入到了这个团队中。
奔跑间她听见余彤道:“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如果还有时间的话。”
果然忙完已经是下午两点,余彤拆了一包饼干递过来,两人办公桌就在隔壁,她把椅子转过来,语调带了些怅然:“其实刚才大熊说的对,回国干什么,真的很忙。”
秦九九极轻的叹了口气,“我的初衷不是留在美国。”
“我知道。那后来呢?ads两年前就进入临床阶段了,你当时说要回国,陆闲庭来接机了,我本来没想给他航班号,但我当时看他挺颓的,觉得你大概也是想见的。”
余彤侧头看过来,补充道:“后来你没来,他在机场等了一夜。”
她的语调云淡风轻,秦九九却觉得心口一痛。
两年前的秋天,也是这样一个午后,她乘坐游轮从纽约去往旁边小岛上的一个研究所,那时候她们实验室研究的ads药物已经完成了preclincal studies进入临床阶段,她订了三天后的机票回国。
谁也没想到游轮会出事,她最后的记忆也只是抓着一块浮板漫无目的在海上飘,周身只有无尽的冷,所有的意识都渐渐归于沉寂。
三天后等她再醒过来,已经躺在医院的icu病房里,医生急切的用英文问她是否可以联系家人或者朋友。
她从小对数字不敏感,能记得的电话号码寥寥无几,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陆闲庭的手机号。
然而护士接下来却很遗憾的告诉她,由于在海水中浸泡的时间过长,她以后可能很难受孕。
那时候她就想,她和陆闲庭,还是不要再有联系的比较好。
医院走廊尽头,余彤静静的听完,沉默了很久才问:“你父母知道吗?”
秦九九摇头:“不知道。他们工作一直很忙,我小时候半夜醒来,家里都只有我一个人,从那时候我就怕黑,有一次家里停电我哭了大半宿,最后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换了个姿势背靠在墙壁上,“那次我也没告诉他们我要回国,出事后怕他们担心,干脆什么都没有说。”
余彤吸了口气问:“那为什么不联系我?”
秦九九笑了笑,没说话。
余彤道:“他未必会介意。”
秦九九闭了闭眼,“如果我早点知道他在机场等了我一夜,对我还有情,可能结局会不一样吧。可当时我的身体状态很差,各项机能都有退化的趋势,一念之差容不得我多想。”
“现在呢?”余彤问。
秦九九缓了很久才道:“我见过他了,可没见过那样的他。”
“再说,他那么喜欢孩子。”
余彤有些急了:“医学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九九,只是极难受孕而已。”
“我从小就体寒,大学那会还喝过中药你不是不知道,而且也不止是孩子的问题,这么多年新仇旧怨的。”秦九九摇头,“他不恨我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