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2 / 2)

困在城中央 希夷 2825 字 9天前

她的外公对年轻时的独断专行有了更多反思。她的外婆和妈妈所遭受的所有不幸,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补偿在她身上。

金莲也提过,说那边催彭嘉卉回去的电话,越来越密。只不过每次彭嘉卉都是客气地应允,然后说现在工作太忙,等闲下来便会飞过去看看。

放下电话,就只口不提这件事了。

卢思薇暗自赞叹,还是个挺倔强的小姑娘。

谁不会虚情假意,谁又会跟唾手可得的财富置气?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放不下曼达,放不下病重的彭光辉和对她情深义重的金莲,这几年公司业绩不景气,内部治理混乱,不恰恰是需要郭家替她站台,彰显她能力和背景的时候?

道理,彭嘉卉都知道,所以客客气气地应允,不和那边彻底撕开面子。可心里还在置气,置气那些年郭家对她们祖孙三人的“恩断义绝”,让她眼睁睁看着妈妈和外婆被无情的病痛折磨,最终病逝。

她无法打开这个心结。哪怕面对的是滔天财富,她还想保留这份对抗。可是,欣赏归欣赏,这一步终究是要走出去的,彭嘉卉想要曼达,还想要凌彦齐,那就必须付出努力和心血。要是始终停留在现状,停留在不过几千万利润的互联网女装店里,视曼达和天海不见,好比为了芝麻丢了西瓜。那么杨思琪的才干见识,真要比她好太多。

卢思薇只是想推她一把:“嘉卉,你也是这么想的?”

彭嘉卉喘口气:“阿姨,要不,我再和彦齐商量?”

“那行吧,”卢思薇看时间,“我还约了别人,就先走了。你们好好吃。”

彭嘉卉连筷子都未动。她望向凌彦齐,说得斩钉截铁:“我不想订婚,倒不是担心怎么和外公舅舅们相处,而是我现在很疑惑,跟你结婚到底为什么?做你家的少奶奶,我没那么稀罕。”是啊,郭义谦的外孙女,到哪儿底气都很足。

说完,她拎起包,毫不留情地走了。剩下凌彦齐对着满桌菜肴,内心狂躁地想掀桌子。

这会,张秘又来电。凌彦齐按下接听,人说就要找他商量今早递过去的报告,卢主席认为还有要完善的地方,挺急的,因为下午必须发出去,再来就是要针对未来市场,给管理层做一个汇报,卢主席说了,必须让他们充分意识到转换思维和发展轨道的重要性。

他问:“彦齐,你在哪儿?”

“我在吃饭。”凌彦齐想,跟着卢思薇的都是一群什么鬼。就算是敬业爱岗,也没必要来霸占他的午休时间。

“一个人?”那边停顿一下,“要不我来找你?”

凌彦齐放下手机就想骂娘。人人都羡慕富二代,又怎会想这样的日子有多难捱。公事私事扯在一起,没有一样能真正的顺心顺意,他恨不得逃到天边去。逃也没用,最后还是会被通天的卢主席抓回来的。

他只能不停地催促陈志豪。彭嘉卉刚才的神色,无疑会拿在商场看到的那一幕当做拒绝去新加坡的借口。第一次有心惊的感觉,要是司芃暴露在他妈面前,他都不敢想后面会发生什么。当务之急,他得赶紧找个顶包的女孩,把这一关混过去再说。反正彭嘉卉也没看到司芃的脸。

忙了五个多小时,凌彦齐收到陈志豪发来的照片,是个面容姣好笑容甜美的女孩。

“就这个?”

“小凌总,你要的那个类型,光是1米7以上的个子,体型偏瘦、大长腿,这三样就能pass掉99%,然后还得是短发,打扮酷酷的。说实在,那种女孩怎么会想傍大款?就这个也是我劝了好久。我觉得吧,让她把头发一剪,穿衣风格换掉,也能像个七八成。”

“像谁?”凌彦齐防备地问一句。

“还能像谁?小凌总,既然找我办事,你要信得过,对不对?”

“明天先约她出来和我见个面。”

和陈志豪聊完这件事,凌彦齐才发觉微信多了许多未查看的消息,司芃也发了四五条。点进去看,都是小花的照片。他回:“你一整天没干别的,光吸猫了?”

“对啊,又没人逼着我干活。你还在公司?”

“是,你怎么知道?”

“猜的。有没有被你妈训?”

“没有啊,被她表扬了。”

“那你惨了,得加班。我今天去取钱,你给我的卡,怎么是你姑婆的名字?”

“去年我以她名义办的卡,她没要而已。”

“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你自己的卡。”

“我又不傻。我名下才两张银行卡,给你哪张?万一我妈查到,怎么办?”

“好了,不聊了,”司芃发了个鬼脸过来,“万一你妈还查通讯记录呢?”

凌彦齐把手机放回桌面,抬头看玻璃窗外的办公间,人走得稀稀落落,原来早已过下班时间。密闭的高楼里,不看时间,人是不知道白天黑夜的。他难得地这么忘我投入的工作。

走到落地窗那侧,拉高窗帘,天幕渐渐地黑下来。曾经无所事事时,觉得爱情不过是消遣。如今前路一片黑暗,这一刹那的想念却分外真实。

这一天,司芃也不是光吸猫。

下午她穿着雨衣骑电动车去取钱,回来时,看见对面已歇业的咖啡店门口蹲了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生物,抱个比身子还大的书包,没伞,光在雨里淋着。

六月里淋雨也不冷,但人也好,小猫小狗也好,没有依靠时,只一场雨也是怕得哆嗦。

司芃停好车,走过去。陈雨菲缓缓抬起头看着她,哽咽着叫声:“司芃阿姨。”

“怎么啦?”上次司芃出手帮她教训过蔡英奇,还罚他们做了一个星期的俯卧撑和青蛙跳。两个小兔崽子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痛。陈雨菲像是终于找到依靠,嚎啕大哭:“我妈,我妈,他们说她逃了。”

“逃了?”司芃眉头一皱,搂着陈雨菲肩膀往小楼里走去,“进来再说吧。”

见司芃带个湿淋淋的小女孩回来,正在看《小娘惹》的卢奶奶问:“小芃,这是谁呀?”

她是个做惯事的人,床上躺半个月后,说心口都躺闷了。白天时宁可在客厅沙发上半躺着,或是坐在电动轮椅上到处晃晃,也不愿再回床上。

司芃劝她。她说:“莫要全听医生的,他们只管我的腿,不管我的心。我为何不肯让孩子们养我老,非要回来一个人住,就是要想这颗心宽敞一点。一辈子为自己活的日子就这么几天,不可以再闷着了。”

老人家都这样,劝不动。西关戏都看完了,司芃便给她搜新加坡那边的电视剧。

“一个朋友的孩子,他家今天有点事,拜托我看一下。我先带她上去冲个澡,换身衣服。”不等卢奶奶回应,司芃就拉着陈雨菲上了楼。把书包扔在走廊里,人推进浴室:“快洗澡。”

陈雨菲揪着浴室的玻璃门说:“可是我没有衣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