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淡淡道:“有什么不合适,反正我不送,也没人会给你这种单身狗送玫瑰。你只管好好收下……啊呀,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人。”男人其实早就发现了,只是故意等到现在才提,他扭头,镜片后的视线越过何蘅安,锐利地射/向站在厨房里的另一个男人。
秦照正冷冷地盯着他。
两人目光对上,火花四溅,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见十足的敌意。
他们都很讨厌对方。
这很好。
“看来……”男人插兜,勾唇,微笑:“看来我要收回刚刚的话。”
何蘅安一愣。
秦照垂眸,他沉默地将最后一匹洗好的白菜放入篮中,解下围裙走出厨房,用筷子搅了一下锅中的食材,然后说:“何医生,丸子可以吃了。”
“是吗?太好了!哦,对了,谢谢玫瑰!”何蘅安快速找了一个空玻璃瓶将花束放好,然后跑回餐厅,招待林樘坐下,向他介绍:“林师兄,我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邻居秦照。秦照,这是我同门师兄林樘。”
“邻居?”
“同门?”
两个男人彼此面对面,坐在火锅的两侧,几乎是同时发出疑问。
林樘的反应更快一点。他微微一笑,扶了扶镜框:“安安,原来只是你邻居啊,我还以为……”他轻轻一笑,笑容里有显而易见的轻蔑,而且他不惮让对方发现这种轻蔑。
“秦先生,你好,我是林樘,安安的同门师兄。哦,解释一下,同门的意思,就是我和安安同属于一个老师门下。一般来说,在国内,读研的人才会有‘同门’的概念。”解释完毕,他对秦照微微笑了一下,仿佛是很善意的解释,但是笑容却依然显得居高临下。
不,应该说,从这个人进门起,就一直处于高高在上的状态。面对何蘅安,他尚且留着几分客气和熟稔带来的亲切,但是面对秦照,他几乎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和鄙夷。
林樘的眼神有出入上流社会而练就出来的锐利,他自信,仅从一个人的衣着打扮和走路姿态就能轻易判定这个人的财富、学识与地位。
秦照,显然属于他永远看不上的那一类人。
因此,不等进屋就坐,还只是在进门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向秦照宣告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宣告他的领土和所有物。
这个屋子是他的,何蘅安也是他的。
他要把秦照彻底赶出去,因此他不惮于用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次笑容来挤压秦照的生存空间。他要让秦照步步溃败、无地自容,最终落荒而逃。
那样的话,他就成功了。
林樘微笑。
“安安,红酒给我,我来开。”他站起身来,仿佛是这间屋子的男主人。
秦照也站了起来。
“给我吧。”他也向何蘅安伸出手。
然而林樘又快他一步,他直接从犹豫不定的何蘅安手里抢过那瓶“le amour eternel”:“不必,我来。”他比秦照略矮,稍微抬一点头,才能和秦照对视。不过,他盛气凌人的眼神并不因为身高的差距而有所收敛。
林樘又是微微一笑:“红酒要醒一醒才好喝,怎么对付le amour eternel,我最有经验。”说完,他长腿迈出,离开餐厅,径直走向厨房,环视四周,然后……他犹豫了一下。
“安安,醒酒器在哪?还有开瓶器呢?”都没找着。
何蘅安看着他走向厨房,看着他的眼神飘来飘去找东西,故意不出声提醒他,直到他不情愿地发问,她才如梦方醒般拍了一下脑袋:“啊呀我忘了!它们不在厨房,我一个人不怎么喝酒,所以醒酒器和开瓶器都放在电视柜左侧第二个抽屉里。师兄,麻烦你去找一找哦。”
“好。”林樘的脚步从容一转,放下红酒瓶,往客厅走去,同时不忘教导何蘅安:“偶尔喝点红酒对女性有好处。”
“知道啦。”何蘅安像孩子一样吐了吐舌头,发现秦照在看自己,她也转头去看他,甚至把身体凑近过去,和他说悄悄话。
“对不起啊,本来是招待你的,没想到林师兄会过来。”她轻声道歉。
秦照垂眸,不语。
她穿着一件大圆领的浅绿色米奇针织毛衣,他的视线微微往下,看着她微微凸起的锁骨和柔滑细腻的大片肌肤。
知道错了?
他真想咬一口,狠狠惩罚她。
秦照不说话,何蘅安以为他生气了。
无论是谁,遇上林樘的那种态度,也很难不生气。
“抱歉啊,下次我再单独请你一次好不好?我这位师兄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很臭,今天难为你,多担待一下。”何蘅安双手合十,一副十分抱歉的样子:“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当他在放屁就好了!”
是么?
好像没有这么容易做到吧。
起码现在,秦照就很想用手里这把切肉的刀,一刀切断林樘的颈动脉,看他抽搐、失血、休克而死。然后再割下他的头颅,用这口沸锅熬煮,煮烂,煮到骨肉分离,剔下他的肉,用他的骨头装满土,栽他送来的玫瑰花。
他居然敢给何蘅安送玫瑰?
他叫她什么,安安?
呵。
秦照还想割下他的舌头,煮火锅。
他知道,这个人就是委托何蘅安找房子的人。自己还没来得及腾出时间查他,他已经迫不及待冒了出来。
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