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采采听到这话,忍不住又看了皇帝一眼:“.....是不是周春海又给你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了?”
皇帝的脸色看上去很有些难以形容。最后,他在沈采采的目光下, 终究还是恼羞成怒的抿了抿唇,冷哼出声。
沈采采看皇帝这模样大概也猜到了一点,这便道:“那些破书你还是少看吧.....”
她此时真的好庆幸齐朝时候还没有《金瓶梅》这样的神作,否则皇帝岂不是要怀疑她要学潘金莲?虽然书籍是进步的阶梯,但是皇帝这种情商,看太多反到是要遭。
沈采采胡思乱想了一通,心情反倒好了许多, 就连那类似生离死别的氛围也都被冲淡了好多。她略调整了一下心情,这便拉着皇帝一起收拾了下东西,然后吩咐周春海等人准备御驾回京的仪仗。
其实,真要说起来, 也没什么是需要皇帝特意去收拾的——宫里什么都不缺,从这里去京里也不算太远,自是什么都不必带。
只是,沈采采倒是觉得这种时候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反倒能够缓和一下情绪,所以她装作贤惠模样,意思意思的收拾了一下,然后转头去看一侧双手环胸的皇帝,感慨道:“其实以前你去上战场的时候我就特别想给你收拾行李什么的......”
结果别人家上战场都是光明正大,也就皇帝每回都是偷偷摸摸,还总爱趁着沈采采睡觉的时候偷溜,沈采采很多时候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走的,自然更不可能给人收拾行李什么的。
皇帝沉默了一下,才道:“那时候,我是怕你哭。”
沈采采那会儿养得娇,动不动的就要红眼睛,特别特别的能哭。两个人分别的时候,她就能抱着皇帝的胳膊哭上小半个时辰,泪眼汪汪的。要是上战场的时候沈采采再来那么一回,皇帝真怕自己给人哭软了心肠,那就是真走不了了.....
便是现在,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底下的人也都等着了,皇帝这儿却是一时半会的狠不下心要走。
沈采采听到他这话,不由心一软,她心里知道的很:皇帝素来杀伐果决,今日这般的犹豫反倒是真正的少见。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逗皇帝道:“你看的那些话本里,写没写丈夫出门前要和妻子做什么?”
皇帝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沈采采便抬起手替他理了理衣襟,顺便回忆起那些三俗古装剧里的狗血剧情,娇声娇气的和人说着话:“这里离京城也不远,不过老爷你路上也要小心些,千万别招惹什么小妖精。要不然,奴家可是不依的.....”她说着便又顺势拧了一下皇帝的胸口,那力道倒不像是妇人娇嗔,倒更像是报私仇的。
不过皇帝皮糙肉厚,倒是不痛不痒,反到是握住了沈采采那正拧人手,沉下声音,十分入戏的笑问道:“有夫人你在,哪个小妖精敢招我?”
沈采采想了想:郑婉兮已与表哥订了亲,顾沅沅又与皇帝相看两厌,短时间内还真找不出能勾搭皇帝的“小妖精”.....
想到这里,她抿了抿红唇,一双杏眸都跟着弯了弯,亮晶晶的。
只是,没等沈采采笑开,皇帝忽而抬手按住她的腰部,然后低头吻住了她微抿着的红唇,热切又急迫的舔吻着。
鼻息就扑在面上,滚热如烧人的熔岩。
沈采采没想到他说亲就亲了,脑子稍稍懵了一下。好在,她这一回倒是没有再不好意思,不仅没有推拒,反到是微微仰头张嘴,迎合了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离别吻。
皇帝很少这样吻她,但这一个吻却又是意外的缠绵且火热。
沈采采差点喘不过气来,脑子一片空白,到了最后只剩下本能,下意识的回应着对方的吻,嫩红的舌尖跟着躲了一下但还是很快被缠住,皇帝甚至还轻轻咬着吮吸了一口。
沈采采脸上渐渐生出温度,烧得两颊晕红,额上几乎也要冒出莹莹的细汗来。
好在,她还有一点儿理智,还是赶在皇帝食髓知味、得寸进尺之前,伸手推了对方一把,喘了一口气热气,贴在对方耳边与他道:“天都快黑了,你真的该走了。”
时候确实是不早了,皇帝也该起身出去了。
说话间,沈采采的手掌在皇帝手臂上推了一下,皇帝忍不住又那柔荑又抓入了自己的掌心里,握紧了,低头亲一口。
然后,他才低声回了她一句:“那就天黑了再走。”
他的吻轻的就像羽毛,干燥又温暖。
而他的掌心则妥帖的覆在沈采采的手背上,就像是烧得滚烫的烙铁,柔软的烫着人。带着薄茧的指腹这是在沈采采纤细柔嫩的指尖摩挲着,干燥温暖,微微的有些痒。
现在的沈采采其实并不抗拒甚至也很喜欢两人这种近乎亲昵的小动作。
只是,现下天色确实是晚了——她眼下既是知道了那些前朝余孽的事情,少不得要多替皇帝担点儿心,她心里自然也是希望皇帝能够趁着天色未暗安全下山,省的再折腾出其他事来。
沈采采抽了下手没能抽回来,只得踢他,面无表情的赶人:“赶紧走!”
这么磨磨蹭蹭、黏黏糊糊,等皇帝起身离开的时候都是傍晚了,沈采采估计了一下,等下山的时候天也快黑了,等这一行人到宫里的时候想必也是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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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走了之后,沈采采觉得好似没什么大变化,又或者说是有什么她一时想不透的变化。
等到晚上的时候,沈采采把自告奋勇说是要陪.睡的顾沅沅给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躺在榻上,抱着被子出了一会儿神:真奇怪,被褥应该已换了新的,就连新被褥也都是用熏香烘热熏过的,本应该是闻不到其他的味道了.....
可是,沈采采抱着被子的时候总是觉得好似能闻到皇帝留下的气息。
很淡很淡的味道,若隐若现,也不知道是真留了点香气还是沈采采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幻觉。
沈采采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被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香气折磨着睁开眼睛。
她胸里闷着一口气,干脆一鼓作气的掀了被子,将皇帝睡过的那个枕头捡起丢出去,然后又盖上被子准备睡觉。大约闭眼酝酿了一刻钟的睡意,她重又从榻上起来,气鼓鼓的将那丢到地上的枕头又捡了起来。
沈采采瞪着那无辜的枕头,最后好似终于认了输,伸手拍了拍上面的浮尘,然后把那枕头当做是抱枕,就这样抱着枕头睡了过去。
好容易抱着枕头睡到了天亮,清墨却没有给沈采采睡懒觉的机会,反到是隔着帘子与沈采采禀告道:“娘娘,陛下令人从京里送了东西来。”
沈采采抱着枕头,打了个哈欠:“他是昨晚上到京城的吧?怎么大清早就送了东西来?”
清墨低声道:“跑腿的是周公公身边的邓观,奴婢倒也认的。您看,是要叫人进来回话吗?”
沈采采暗道:你都把我叫醒了,还问我要不要叫人进来回话?
沈采采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便道:“行了,你叫人进来吧。”
清墨恭恭敬敬的垂首应了下来,行过礼后才把那叫做邓观的小太监叫了上来。
那邓观确实是御前的人,生得瘦高老实,看着倒是恭敬得很,入了内殿便与沈采采见礼,隔着屏风回话。他手里捧着个青玉莲瓣花觚,那花觚里里面插了一支玉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