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秋穿着拖鞋,一大清早的神情就显得十分愉快:“老师起了吗?”
“……”五号顿了顿,“中将已经出门了,少校。”
谢凌秋一愣:“什么时候?”
“凌晨一点二十三分,少校。”
谢凌秋动作慢下来:“是有什么事吗?”
“并非正规日程,少校。”五号说着,确认了一些谢凌秋权限的优先级,而后补充道,“是在接到一通电话之后离开的。”
“谁的?”
“江乐大校。”
“知道了。”谢凌秋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墙面上的日期,而后露出了恍然的神情,“是关于烈士追悼日的事情吧。”
每年九月十五,是早年蒙雷帝国军部自定的烈士追悼日,到现在已经成为官方哀悼日了。
如今时间快要踏入九月份,会提前通知准备实属正常。
“我不知道,少校。”
五号作为生活ai,并没有监听通话的权限。
“没关系啦。”谢凌秋笑眯眯地安抚它,语气轻飘飘的没有落到实处。
他站起身,离开房间去洗漱。
江乐这个人,谢凌秋是知道的。
他是雷矛的幸存者之一,也是当时雷矛突击队的三副。
在顾杨的副手需要独立出征,或者是有别的事务的时候,他会临时顶替副手的位置。
这个人的功勋距离少将的军衔原本只有一步之遥,但在顾杨选择了退居后方之后,他也跟随着顾杨退了下来,脱离了前线,转到隐秘部门做事去了。
“江乐大校跟老师的关系很好吗?”谢凌秋问。
“是的,少校,访客记录中,最常来拜访的人就是江乐大校。”五号说道。
“最常来的人啊。”谢凌秋喃喃重复了一句,然后问五号,“你说大半夜出去,是去哪儿呢?”
“我不知道,少校。”
谢凌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这张脸上的神情实在不太好看,充满了嫉妒、不满和无处发泄的烦躁。
丑陋又扭曲。
谢凌秋看着镜子,抬手捏住自己这张脸,揉揉按按,使之再一次回到了最完美最甜蜜的笑容。
“真是令人羡慕——”他说道。
接着,谢凌秋仿佛刚刚无事发生一般,脚步轻盈而飘忽的回了房间,随意套上了身衣服,语气一拐三个弯飘飘摇摇的晃悠着:“那么,我出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捕获一只彻夜不归的、宿醉的老师~”
“愿您顺利,少校。”五号说着,把刚刚谢凌秋变脸的短视频发给了与人相处经验最充足的一号。
一号大发慈悲的把它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分析过短视频之后,回了短短两个字作为评价。
——变.态。
“……”
五号看着他们这一堆ai的大姐大发过来的这两个字,信息处理系统运作了两秒,非常干脆的连带着评价一起发到了顾杨的终端上。
顾杨正坐在中央公园的白亭台阶上,叼着烟,眺望着一点点亮起来的地平线。
今天的白亭不仅一地烟蒂,还多了两个巴掌数不过来的酒瓶。
顾杨旁边的亭台栏杆上,挂着一个烂醉如泥的家伙。
那是他曾经的三副,江乐。
顾杨是不喝酒的,酗酒会影响一些微小操作的精准度,对于顾杨这种对自己要求极高的人来说,酒精是个巨大的禁忌。
这一地的酒瓶全都是江乐一个人的战果。
不过江乐也不能说是酗酒,他只有每年的这个时候才会大醉一次。
为死去的弟兄们,也为他死去的恋人。
顾杨的副手和三副是一对恋人,鲜有人知,但顾杨就在这鲜少的范围之内。
他们从军校时期就在一起,如果没有后面生死相隔的十八年,那到今年,他们都在一起五十年了。
顾杨叼着一支早已燃尽的烟嘴,看着地平线上一点点绽放出来的华彩,感觉兜里的终端和挂在边上当咸鱼干的人同时动了动。
顾杨没看旁边似乎转醒了的咸鱼干,但也并不介意他看到自己终端上的内容,就这么直接打开了五号发来的消息,看着“变.态(一号评价)”的标题,满头问号。
旁边的咸鱼干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挂在栏杆上摇摇晃晃的拍拍自己的裤兜,摸到一管针剂之后,动作迅速的摸出来给自己脖子上一扎,疼得“嗷”一声,蹬了两下腿,又重新挂了回去。
顾杨不理他,点开视频,一开就看到谢凌秋站在洗漱台前,声音轻软而飘忽地询问:“你说大半夜出去,是去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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