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2 / 2)

临近夜晚,又是便于出来夜生活的夏季,酒吧里很快坐满了人,吧台边几位单身的男士很快都和人对上了眼,聊了几句,就端着酒杯跑到了旁边的小桌上,窃窃私语,没一会儿,就有一对开始接吻。

再接下来,两人就站起身,结了账走出了门,

阮轻暮瞧着瞧着,就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呵呵。”

傅松华扭头看了看那边,嘟囔了一句:“好像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一夜情什么的……特别多。”

方离怔怔看着门口,好半天收不回眼神,傅松华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喂,别看他们,没劲。”

方离终于收回目光,低头喝了一口先送上来的柠檬水:“以后……我们不会这样的吧?”

傅松华瞪大了眼睛,忽然有点儿恼:“胡说什么呢?方离我告诉你,你会不会这样,我管不了,可是我不会!”

方离不吭声了,半晌才低低道:“我当然也不会。”

可是,他们毕竟要分开了。阮哥和秦班长拼尽了全力,应该能考到一座城市里,可是他和傅松华,却没有这样的可能。

服务生把酒水送了上来,秦渊举起一杯花花绿绿的特调鸡尾酒,看了看大家:“来吧,先喝一杯。”

方离抓起一杯酒,忽然“咕噜”一大口,仰头喝了下去,又急又猛:“阮哥,秦班长,我、我应该是考去槟城艺校了,我的高考分数够,艺考校考的成绩……他们也很满意。”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可是眼眶却是红的:“你们三个,在首都要好好的,我放假了,去找你们玩儿。”

阮轻暮默默无言地端着酒杯,心里怅然难受。

槟城距离本地很近,那里的艺校也颇有名气,算是那些全国一流的艺校之外最好的选择之一。可是槟城并没有什么全国知名的本科名校,傅松华的高考志愿,不可能考去那里。

傅松华怔怔地坐在那里,忽然一咬牙:“我看过了,槟城工业大学也挺好的,也是全国211之一,有好几个专业,我都……”

方离猛地打断了他,声音带了哭音:“这个问题我们说过无数次了,你要是瞎报志愿,我们俩这就分手,我说到做到!”

秦渊轻轻地举起酒杯,和傅松华碰了一下:“松华,别这样。恋爱是为了让彼此更好,而不是为了走向更糟。”

非名校当然也可以走出很好的路,可是能上更好的学校,遇到的导师、学术人脉、还有将来看到的高度和风景,都可能完全不同。

因为要在一起恋爱,所以选择去更差的学校,别说方离绝不可能同意,就算是他,也想冲着傅松华的脑袋狠狠敲上一记。

傅松华终于不说话了,他也端起酒杯,狠狠地一口灌了下去,转身冲着服务生吼:“不要这种花里胡哨的鸡尾酒了,上一箱子啤酒!”

拿起一瓶啤酒,他自己打开了,冲着几个人举了举:“行,不说混账话了。我好好地报志愿,一起走向更好。”

他伸手搂过身边的方离,死死瞪着他:“我们都开开心心的,都不准哭。你这样哭,我才放心不下你。”

方离点点头,强忍住眼中的泪水,笑了起来:“嗯,谁再哭,谁就罚酒一瓶!”

阮轻暮静静地看着他俩,又看了看身边的秦渊。秦渊没看他,可是手却在桌子下轻轻伸了过来,两个人无声地握在了一起。

忽然,酒吧正中间的舞池里,弹奏着蓝调爵士的一只小乐队停下了,有人开始摆放和调试台上的乐器设备。

他们身边不少人都微微骚动起来:“哎呦,压轴的要上了,厉哥有阵子没来这儿演出了吧?”

“现在来这儿少啦,各地音乐节连轴转呢,邀请可多。”

“难怪,我说怎么来了几次都没碰上,以后是不是都要花钱买票才能听到了?”

几个少年来了精神,全都好奇地冲着台上看去。龚校医的老公吗?还是个有名气的乐手啦?

酒吧的面积挺大,中央有个圆形池子,平时可以用作舞蹈表演,有乐队的时候,就能腾出来做表演场地。现在那队爵士乐手下去了,池子中央光线变暗,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人走动着,在做准备。

一片嘈杂中,忽然,池子顶部的射灯亮了,齐齐射在几个方向,照亮了鼓手、键盘手、贝斯手的身形,各自慵懒地站在了那里,亮出了手中的乐器。

键盘手首先发力,手中的键盘发出了一串精彩的弹奏;接着是长头发的贝斯手,抱着贝斯疯狂地来了一段华彩的lo,再后面接着是后方浑身腱子肉的鼓手,手臂上带着纹身,气势如虎地打了一通架子鼓,酒吧里的气氛瞬间被点燃,有人开始嘶吼:“燎原!燎原!”

阮轻暮看着舞池后面打出的“燎原乐队”灯牌,冲着秦渊小声笑:“原来叫燎原乐队啊。”

秦渊“嗯”了一声,悄悄把手机亮给他们看:“应该是去年参加了一个乐队的综艺节目,在半决赛才被淘汰,现在挺火的,有不少歌迷。本地的歌迷说,他们有阵子没回这里演出了。”

阮轻暮“啧”了一声:“那龚校医岂不是很寂寞?”

“谁寂寞了,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他们身后,一道无机质般的声音响起来,像是手术间里的手术刀在盘子里碰撞,声音清冷。

几个人同时跳起来,扭头往身后一看,傅松华的声音都劈了:“龚、龚医生?”

龚思年穿着一身带着黑色亮片的紧身短t恤,一截子劲瘦的腰隐约露出来,头发也打理得刻意凌乱不羁,和平时他们认识的那个清冷斯文形象判若俩人。

他冷笑着拽了把椅子,在几个人身后坐下,打量着他们:“可以啊,还没报志愿呢,这心就野了?来见识见识?”

方离和他更熟些,红着脸怯生生地说:“没、没有……就是来看一眼……”

阮轻暮忽然冒出来一句:“我们就是想来看看龚医生喜欢的人。”

龚思年啼笑皆非,伸手打了一下他的头:“就是个王八蛋,有什么好看的?这儿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你们给我……”

正说着,台上最后一束追光灯就亮了,一个又酷又帅的王八蛋高高举起手中的电吉他,往下一挥,手指迅疾如风,拨出了一段急速高亢的弦音。

一段吉他lo,华彩又激烈,技巧满分。那个男人不像一般地摇滚乐手一样留着长发,板寸短得近乎光头,忘情地弹奏着音乐的时候,别有一种嚣张和放肆。

lo结束,下面的叫喊和喝彩乱成一片:“厉哥牛批!燎原牛批!”

中间夹杂着小艾尖锐又激动的哭音:“厉哥厉哥我爱你!~~~~”

台上的男人得意扬扬地举着吉他,冲下面弯腰致意,虽然是极小的演出场地,提前没有预告,下面的酒吧客人也就是以前的那些,可他的表情却仿佛是君临天下的国王视察领地。

“大家好啊,我也爱你们。可是我更爱我的爱人。”他毫不客气地冲下面的客人嘴里狂塞狗粮,“好久没站在这儿唱歌了,今晚的第一首歌,依旧献给我最爱的人,阿年你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