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悠摆摆手,“我对你的解释不感兴趣。既然你知道那更好了,你看,我现在已经有新的饭碗了。何必蹚别的什么浑水呢?是不是?我这个人一向不怎么念旧的。”
庄少东追了两步,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徐悠!”
徐悠一脸不爽地看着他,“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忙着呢。”
这里是楼梯间的拐角,上下都没有人。庄少东觉得这里还算是个比较能说话的地方,因此也就放下了戒心,一脸诚恳地说:“徐悠,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当年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我那时年轻冲动……”
“考虑不周?年轻冲动?”徐悠简直被他厚颜无耻的用词气乐了,“我问你,苏成泽跟你是不是那种关系?你是为了他才把我挤走的?”
庄少东咬着牙点了点头。
“日tm的,”徐悠轻嗤,“你当初怎么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的?嗯?我跟庄仕杰在一起就是贪图你们家的钱,你自己找个男人又算什么?嗯?伟大的真爱?这世上只有你懂感情,别人都是垃圾?”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庄少东徒劳地抬起两只手,“我说了那个时候我还……”
“你还年轻冲动,你刚才就说过了。可是年轻冲动就是借口吗?”徐悠看着他,眼睛里像是燃起了两簇幽亮的火苗。然而他的神色却是疲倦的,疲倦到几乎和那愤恨的表情不匹配,“年轻冲动就能随随便便毁了别人的生活?就能把你看不顺眼的人一脚踩进地狱?庄少东,谁给你的特权让你可以这么……这么肆无忌惮地混蛋?”
庄少东说不出话来。他看到了翻涌在徐悠眼底的深浓的悲哀,忽然反应过来在这个男人的心里隐藏着一个不可触碰的伤口,他原以为会被岁月的浪潮一点一点冲刷干净的东西,多年过去,却依然固执地停留在那里。
“如果不是急需有人来挽救你们庄家的投资,你会降尊纡贵地跟我说对不起?”徐悠看着他,缓缓摇头,“庄少东,你的道歉不值钱。”
说完这句话,徐悠头也不回地转身下楼了。
庄少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的转弯处,生平第一次,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了一丝后悔。
9、会议室
徐悠心烦意乱地开着车在岛城的大街小巷里乱窜,神差鬼使的,又一次开到了明珠广场。
明珠广场修起来也有些年头了,但是因为地点略有些偏,一直没能热闹起来,平时除了附近居民出来散步遛狗,很少会有游客过来观光。
是一个很清静的地方。尤其在正午这段时间,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隔着广场周围宽阔的草坪,远远就能看到一抹动人心魄的蔚蓝色。不远处的银沙岛像一条从陆地延伸出来的手臂,将整个内海湾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自己的臂弯里,因此这一带的海面格外的风平浪静。
这里曾经是徐悠最喜欢的地方。
那时候他刚成年,庄仕杰一有时间就把他接出来,找个空旷的地方带他练车。那时候明珠广场还是一片空旷荒凉的沙滩,附近有一个废弃了的海产品加工厂,大门都没了,只剩下几间破败的厂房和大小堪比足球场的场院。徐悠就开着庄仕杰那辆银灰色的保时捷围着这个场院一圈一圈地兜圈子,怎么绕都不嫌烦。
那时候徐悠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充实而满足。无论是坐在教室里上课,还是挤在食堂里排队打饭,只要一想起有人会等在校门外,就会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那时候……
那时候徐悠眼里的世界还不是这么冷酷的样子。
徐悠叼着一支烟,懒洋洋地靠在车门上。仲春时节,正午的阳光已经有了热辣辣的灼人感觉,空气里暗香浮动。海面反射着耀眼的阳光,静得像一幅蓝色的锦缎。
徐悠忽然觉得意兴索然。
这个地方只有远处的那片海水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其余的都和他的记忆一样消失在了岁月的深处,无迹可寻。
那个人,那段曾经无忧无虑的岁月,无论他怎样不甘心,终究是再也回不来了。
徐悠扔掉烟头,正要上车的时候孟峰的电话打了进来。徐悠模糊猜到了这个电话所要传递的消息,心中竟微微有些踌躇起来。
“徐工,有个活儿。”孟峰开门见山地说:“郊区有个厂子出了事故,他们需要一个有水平的人过去监工整改。”
徐悠没有吭声。
孟峰又说:“是个短期的活儿,不过待遇不错。那边说了,除了给公司的费用之外,有一百万是单独给你的。”
徐悠冷笑,“庄少东倒是大方。”
孟峰笑道:“我听庄总的意思,你给他还有点儿过节。不过要照我说,公是公,私是私。你拿钱办事,想那么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