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哥被强行叫醒,本来是一肚子的起床气,等着发泄的,可在听到柳吉后半句隐晦的关心后,扒拉两下还有些朦胧的睡眼,看着面前他一副真情实意的模样,又有些发不出来了。
说实话,柳吉这个人吧!除了较真儿的性格以外,真是哪哪都带有一些舒尔哈齐的影子,尤其是那双丹凤眼,男人有丹凤眼本来就挺奇怪的,更奇怪的是这个男的还是个唱戏的,还真不知道这样究竟是物尽其用,还是还嫌自己不够像女人。
东哥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嫌弃他还是怎么的,反正就是总感觉对他有意靠近自己,给自己送好吃的这件事,有些浑身都不舒服。
所以在柳吉见她起身后,准备转身离开时,伸手拉住了他,“等等。”
“不知娘娘,还有什么事吗?”柳吉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为了日后瑾儿的事好打听,只能拼尽自身九牛二虎之力,强行忍着,扭头,尽可能说话客气,询问。
柳吉这么多年戏子真没白当,不愧是京城名角儿,掩饰得那叫一个严丝合缝,即便老练如东哥,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愣是完全没看出来。
“之前的那些糖葫芦,麦芽糖人儿什么的,还有最近的驴打滚,都是你送的吧!你为什么要送那些东西?有什么目的?”
柳吉闻言,一惊,他完全没想到东哥会问自己这个,不过宫内人人都说珍瑾两对姐妹花感情甚好,并没因为共伺一夫诸多争吵,这话倒是真不假,他在房梁上亲眼看见东哥是带了个什么人进去,之后瑾儿才恢复的,而且刚才睡梦中,说梦话,常出现的字眼也是姐姐别留珍格儿一个在这里之类的,所以自己偷偷送的那些小礼物,瑾儿告知东哥,其实也正常,只是东哥怎么就肯定那东西会是自己送的呢?居然直接开门见山地来问,表情还是那种有十足把握的模样。
东哥一双锐利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柳吉,不容许他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不过柳吉本人似乎因为没有在拆穿之后还死皮赖脸的不承认这个打算,反正他也没有一直默默喜欢,默默守护不说出口的意思,要是之后自己的心意,瑾嫔接受了,小姨子这关,是躲也躲不过去的啊!还不如现在趁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稍微忘掉从第一次见面起的厌恶,讨好些吧!
“是我送的,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可给自己喜欢的女人送东西,不行吗?我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已经有主儿了,可我看上的东西,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
“我喜欢你东哥,我知道布扬古还是你阿爸都看不上我,觉得我哥哥更好,我也知道我哥哥对你是势在必得的,可我看上的东西,绝不轻易放手,你给我好好等着,总有一天,不管是这天下还是你,都会是我舒尔哈齐一人的。”
眼神,语气,只言片语,当年舒尔哈齐上门有意向布扬古提亲被拒后对自己说的话和如今柳吉大胆示爱的重合度,让东哥心中狠狠的一颤,也不知道是出于怒火,还是对重蹈覆辙的恐惧,上前一步,扬手一巴掌,对着柳吉右脸就是狠狠的呼下去,然后伸手绕过柳吉垂在身侧的手臂,紧紧搂住他的腰身,脑袋再次埋进他的怀里,“住口!这些话你也敢说,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你自己的,你知不知道……”可骂到最后,连东哥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骂柳吉还是当年的舒尔哈齐,“知不知道......不该是你的就不要去窥视,为什么不能过平凡的日子,为什么啊?!”
许是被东哥突然哭得这么凶,这么撕心裂肺,比方才更甚,给吓到了,条件反射的,竟抬手回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有些过分消瘦,硌得人疼的肩膀,拍着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背,不太自然的安慰,“我说你干嘛呀?平时不是挺会威胁人的吗?哭什么啊?我这又不是对你.......要哭要骂也应该是你姐.........”
“闭嘴!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为你哭的,安静点,否则等会儿别想好好地从我这里离开。”
可惜还没说完,便是被连日来心火旺盛的东哥给发怒打断了。
柳吉闻言,撇嘴,点头,“果然,威胁人,是你的标配,自是不可能会少的。”
心里虽有诸多不满不服,但也确实在东哥话音落下后,住了口。
待卫长睁眼时,他已经重新躺在自己卧房的床榻上了,就像是从来没出去过一样。
床边倒是多了个,水得口水直流,也不知道做什么好梦,笑得满面春风的卫辰景。
卫长伸手摇醒卫辰景,张口就问,“我死了吗?”
“嗯?”卫辰景刚开始还没睡醒,所以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半响才是听出方才自己这弟弟说了句多不吉利的话,后知后觉的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我呸呸呸!死你个头啊!卫长,阿玛额娘养大你多不容易你知道吗?居然给我去做跳河这种蠢到家的蠢事,幸好我出宫时被姜景湛那除了吃还是吃,身体没别的功能的废柴硬拉着去西门新开的一家面馆吃了一大碗的特大号云吞面,积食特意绕了远路,到河边散步,我看你这个不孝子要悔得肠子多青。”
“我是对不住阿玛,额娘,我来生一定给他们做牛做马,补偿他们,小瑾,我必须去陪她,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啊!”
卫辰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抬手又是一巴掌,这次是打在了脸上,“陪啥陪啊!你的青梅,人家现在好好在永和宫躺着呢!你这是要去哪儿陪啊?”
“什么?!你是说小瑾她没事?!真的吗?她真的没事?真的?”
卫辰景挣脱开刚才还一副要死要死的颓废样儿,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死抓着自己肩膀卫长的手,无奈摇头笑着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是是是,瑾嫔娘娘已经没事了。”说到一半,想起什么,顿住,抬手捏着下巴,疑惑,“不过我的诊断重来没出错过啊!也不知道这珍嫔娘娘带来的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起死回生这种玄乎的事,没想到真的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