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叶昭雯感觉那些人又要来了,她催促华卿说:“师父你就走吧,徒弟我求求你了。”
华卿恍若未闻,她扯了扯叶昭雯身上的锁链,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叶昭雯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她看着眼前的华卿,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铁链还有脚下的阵符,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手一声浅浅的叹息在密室里散开。
“师父,你快点走吧。”
不等华卿应声,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外面的石阶上传了过来,他道:“来都来了,走什么啊?”
华卿放下手中的锁链,转过头去,只见一个身穿灰色道袍手执拂尘的中年道士从石阶上走了下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北汉的老皇帝。
身后有两个小道童手中捧灯,刚一下来,整个密室就被照得亮堂堂的,而叶昭雯的脸色也更加的苍白。
老皇帝一副纵欲纵得快要死的模样,脸皮松弛,双眼浑浊,只是在看到华卿的时候双眼一亮。
他嘿嘿笑着,转头对着旁边的道长说:“国师,这个人是修到第三重醒兰梦了吧。”
修仙之路共有七重境界,其中第三重境界被称为醒兰梦,兰梦意为有孕,作为修仙者在步入第三重时会修炼出元婴,故而有此名。
国师其实并不能一眼看穿华卿的修为,同样作为修仙者,他只有在修炼到第七重以后才能将其他修仙者丹田内的情况看个清楚,但是华卿既然能维持这副样貌这么多年了,肯定是步入了第三重,至于是不是第四重,那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他将手中的拂尘轻轻摇了一下,“是的,陛下这回有福了。”
老皇帝一听这话,立马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好似一朵秋天的菊花,他连连抚掌,口中道:“好啊,好啊。”
华卿也跟着笑了起来,她开口问道:“二位是不是该询问一下我的意见?”
那道士转过头来看着华卿,目光在她腰间的玉牌上微微一顿,随后便笑了起来,“华卿长老长得倒是比贫道想象中好看了那么一点。”
华卿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人间界的那些个话本子里,恨不得把华卿给描述成吃人的夜叉。
“阁下是谁?”华卿开口问道。
“你还不配知道贫道的名字。”
华卿摇了摇头,这样总归不太好,自己这回若真是要死了,在地上连个痕迹都留不下来,只能写着“杀人者乃无名氏”,这样未免有些凄惨了。
他这样欺负自己一个老人家,实在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华卿其实是不想动手的,她这把老骨头,运动太剧烈的话很有可能产生一点不好的后果,但目前这个情况不动手恐怕是解决不了的。
况且她的徒弟被人给欺负成这样,她这个做师父的若是什么都不做,未免显得过于无能了,这可是她清柘峰的独苗苗了。
道士也没有与华卿和平解决此事的打算,他手中的拂尘一时间红光弥漫,映着他的五官格外的狰狞,“华卿长老,你的心意贫道和陛下都收到了。”
屁个心意!
这十几年为了能够给自己的徒弟门树立个好榜样,华卿已太久不曾说脏话了,她正要开口,身后的叶昭雯突然出了声,声音低低的,细若蚊蝇,她叫着:“师父……”
华卿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叶昭雯惨白如纸的脸庞轻轻抚过,安抚她说:“别担心,为师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叶昭雯的眼睛中透着某种华卿看不懂的神色,她动了动唇,并没有说话。
华卿稍微踮起脚拍了拍叶昭雯的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二徒弟竟也长得比自己高出许多了。
再转过头时,那国师正向自己一步步走来,华卿问:“你是要与我天黍门做对?”
“天黍门算什么?”国师说完这话,见一旁的老皇帝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来,立刻安抚道,“陛下放心,天黍门不过是个小门派,哪里比得上我们上元派!”
原来是上元派的人!
华卿嗤笑了一声:“道长倒是很有自信。”
“对付你个老东西,贫道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华卿最多不过是第四重而已,他自己也是第四重,他就不信他干不过这个老东西!
华卿的目光在道士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人身攻击不是正人君子所为,这道士修炼得可太差劲了。
☆、第 5 章
说起来,华卿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动过刀剑,见过血腥了,她其实是不愿出手的,但是架不住有些人总往上撞,她也没有办法。
那国师一边向华卿走过来,一边放嘴炮说:“华卿长老,贫道劝你还是尽早束手就擒的好,也能少吃些苦头。”
“那我劝您还是少说点话留点力气吧,毕竟那么多话本都验证了一个道理,反派死于话多。”
国师笑了起来,摇了摇手中的拂尘:“说实话华卿长老,你看起来更像是反派。”
华卿她就纳了闷了,自己除了稍微的老了那么一点,脸上的皱纹多了那么一点,平日在镜子里看起来也还挺慈眉善目的,怎么就更像反派了。
世人浅薄,总是没有办法透过她苍老又憔悴的外表,看到她柔软的内心,华卿心中默默感叹了一句,手中长剑白光更盛,她淡淡说道:“多说无用,出招吧。”
恍惚中,国师竟然觉得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绝顶的高手,可那怎么可能呢?他嗤笑了一声,将这种近乎荒谬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了出去。
华卿懒得再说,提起手中长剑直直向着国师刺了过去,国师随手用拂尘做了下格挡,并没有把华卿的这一招放在心上,直到华卿这一剑刺到国师眉心,国师方知自己判断失误,他连忙祭出法宝在眼前竖起了一道屏障,但是华卿的剑气太过慑人,即使拦住了她,国师依旧是一口血喷了出来,血雾弥漫,他的脸色立刻如纸般苍白。
一旁的皇帝和两个小童呆住了,大声叫道:“国师——”
“无事。”国师抬起手擦了擦自己唇角的血迹。
他警惕地看着华卿,刚才是自己轻视了她,看来自己要重新好好地审视一下这个华卿长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