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什么了?” 言幼宁反问他。不等他回答,言幼宁脸上已经浮现出一个很是挖苦的表情来,“穆先生说话总是这么吞吞吐吐的。这或许是你的风格,不过抱歉得很,我实在不擅长猜测陌生人的心事。”
穆坤脸上流露出一副忍耐的神色,“我在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有关你涉足娱乐业的事情,家族的态度……”
“家族?”言幼宁反问他,“什么家族?”
穆坤微微一窒。
言幼宁冷笑,“我孤身一人,父母双亡。哪里来的什么家族?穆先生,你认错人了吧?”
穆坤额头上青筋跳了跳,“言先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想,令堂在世的时候一定对你透露过你的身世……”
“透露过。”言幼宁神色坦白地点了点头,“报纸上不是已经登出来了么。我想岛城一大半的人都知道了。”
穆坤冷笑起来,“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了,言先生。你明知道令尊……”
言幼宁冷冰冰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家的令尊一早就死了。死了快二十年了。”
穆坤怔住。他没想到一直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半大孩子,只是几天没见,态度居然变得这么强硬起来了。这让他不禁怀疑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他今天过来堵人的时候虽然是带着气的——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搞了半天却被人暗地里耍了一道,搁在谁身上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但他毕竟是穆坤,不会做那种浪费时间只为了吵一架泄愤的无聊事。穆坤很想知道,短短几天而已,在言幼宁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底气变得这么足?
再开口的时候,穆坤的态度明显的谨慎了起来,“言先生,我曾经说过这里有些误会。家族承认流落在外面的孩子是需要有一个观察的过程的……”
“承认?”言幼宁发自肺腑地笑了起来,“什么承认?谁来承认?”
“当然是……”
言幼宁摇了摇头,“我不需要谁来承认。没有人承认我也活过了十九岁了。”
穆坤凝注的目光里不知不觉多出了几分探寻的意味,“难道你就不恨?”
“恨什么?”言幼宁淡笑,“恨一个二十年没出现过的人?恨一个你生命里从来不存在的人?穆先生,你在开玩笑吧。我想用不着我反复跟你强调我父亲已经死了二十年了吧?”对于言幼宁来说,自从姓关的男人放弃了那个怀有身孕的、义无反顾地跟着他漂洋过海来异国安家的女人开始,他就已经死了。
穆坤的神色颇有些不以为然,“我认为……”
“你怎样认为,对我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言幼宁直视着他。在他的记忆里,前生今世都算上,他还是第一次用这样一种完全置身事外的角度来看待这个人。他心里竟然如此平静,言幼宁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然而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不想再吃什么哑巴亏了。
“我倒是很好奇穆先生有什么立场跑来对我横加指责?无论我做什么,跟穆先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穆坤气结,“我……”
言幼宁的视线落在他的眉心,从那里一路向下,沿着自己曾经熟悉的轮廓描画过这张脸上每一道转折的线条,最终停留在了他方正的下巴上。穆坤的下巴上有一道浅浅的沟纹,非常性感。那曾经是他最喜欢的部位。
言幼宁忽然笑了,他伸出手指在穆坤的胸口轻轻地点了两下,“你说了那么多废话,我也奉送你一句至理名言吧,穆坤。”
“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言幼宁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上了人行道,“你在我面前,什么都不是。”
穆坤在他身后喊了一句,“言先生,容我提醒一句,明少这座靠山未必就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