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这两人的婚姻是怎样的一滩烂泥,但是有一点秦意倒是料到了:陆饶是死活都不可能同意陈沫打掉孩子的。
事情的发展也正是如他所料的那般,陆饶赶到病房的第一时间,就是确认陈沫的身体没有大碍,然后接连跟一起进来的医生确认了好几遍,终于确定自己确实是要当爸爸了之后,喜形于色。
事已至此,秦意觉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这两人有的磨。
陈沫无比恶心厌恶乔艾的存在,这不只是秦意知晓,陆饶自己也是知晓的,从乔艾告诉他怀孕开始,他为了避免出乱子,就全力限制那个女人的行踪,却不想还是被她跑来三番四次骚扰得陈沫不得安宁——今天在竞技城发生的事情,要不是王觉时候电话通知,陆饶压根都不知道。
详细想来,陆饶这几天的心情真的是跟坐过山车似的,关于乔艾在竞技城闹出的事情,在场目睹的人中,陆小羽是不会主动跟他谈起陈沫的,陆饶更别想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的当场细节,只有秦意,算得上是半个在场目击者,也算是陈沫为数不多的亲人,所以当陆饶问起的时候,秦意代陈沫把话说了:“你也看到了,她现在这个样子,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不适合要孩子,医生都说了,她情绪跌宕起伏的,其实并不适合保胎,不如趁时间短,把孩子拿掉。”
陈沫刚刚休息下,陆饶来到吸烟区遇到了等在那里的秦意。
“秦长官似乎手伸得太长了。”
陆饶抽完一支烟,不悦地说。
实话讲,陆饶在秦意眼中,也就是宵小一族,他十分瞧不上,这下,话也就不那么动听了,冷笑道:“陆先生似乎都没有考虑过孩子母亲的意见,她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尤其是在孩子父亲是你的情况下,你难道不明白吗?”
“你!”
陆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秦意持续咄咄逼人,屈身从他放在小桌子上的烟盒中抽了一根烟,点上,嘲讽道:“不过既然陆先生那么想当便宜爸爸,我想您也不是没有机会,毕竟,乔小姐挺着个肚子,可是对您一往情深呢。”
这话一针见血地戳到了陆饶的死穴上。
“你别胡说八道,她肚里的孩子八字还没一撇呢。”陆饶斥责道。
秦意嗤笑了一声,“恕我直言,我跟陈沫这么多年的感情,我早已经把她当成亲妹妹,自然会尊重她的一切选择。”他吐出一口烟圈,身子一跃坐到了桌子上,垂眼盯着面前的男人,“她如今不想要这个孩子,请你尊重她的意愿,免得最后搞得夫妻都没得做。”
陆饶竟然没有针锋相对地呛声。
秦意都有点诧异。
“秦长官,你还没结婚吧?肯定也就不曾有过孩子。”半晌,陆饶捻灭了手中的烟,突然沉声道,“因为你不曾有过,所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你真的当她亲妹妹一样,就该心疼她,而不是让她这样折腾糟蹋自己——是,我以前是有不好,也让她过得不好,但打了胎离了婚她未必就会更开心,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机会,为什么我一次弥补的机会都得不到,她也曾经做过不好的事情。”
“至少她没婚内出轨。”
“我也没有。”
陆饶苦笑了一声,低声道:“不管你信不信,不管她信不信,我没有婚内出轨。是,我跟乔艾是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情侣关系,但我对她始终不是那种爱人之间的关系,反而更像是……照顾妹妹,大概就像你对陈沫一样。可是跟乔艾的暧昧关系,那是在跟陈沫领证之前,领证之后我重掌家族企业,根基不稳,连内斗都顾不上了,哪里还来心情去包养什么小三小四?她其实心里应该有数的,她找私家侦探调查过我,只是她当局者迷。”
“乔艾肚子里的孩子你怎么解释?”
“我不想解释,算是对一个女人最后的尊重。”陆饶闭口不谈乔艾肚里的孩子,“反正她确实是怀孕了,她自己心里明白,孩子不是我的。”提起乔艾,陆饶显得十分愤怒,却依然强抑着怒火低低道:“那个女人失心疯的,我不会再管她了,我照顾她这么多年,算是还了他哥哥当年一命——她如今骚扰我的妻子,又差点害死我的孩子,再有下次她出现,我不会手下留情了。”
最后一句话,陆饶语气中带着狠厉。
秦意看热闹不嫌事大,道:“话可别说得这么绝,她还会再来找你的,只要你不离婚。”
秦意听陆饶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不像是在撒谎,因为别的什么都可以掩饰,可是厌恶一个人的反应是不可掩饰的,如果陆饶真的有爱乔艾,哪怕只是爱过而不是依然爱着,他也不会在如今谈及那个女人的时候流露出此般厌恶至极的表情。
秦意更倾向于相信陆饶刚才话中有意无意透露出的信息:因为乔艾的哥哥。
果然跟他当初所料无几,陆饶跟乔艾的纠缠关键,出在当年无故消失在尼泊尔死不见尸的乔栋身上——乔栋是乔艾的哥哥,这几个月来,零零星星的证据累积之下,秦意越来越怀疑,陆家暗地里实际可能在干文物走私的非法生意,而且可能已经做了很多年,如今走私的手段更加严密不透风,警方根本无蛛丝马迹可寻。
他当年派出的包括乔艾哥哥在内的一整个特遣调查队,几乎无一人生还,全都死在了一帮海外走私团伙的枪口下,这几乎已经成了秦意这么多年来的心病——如今团团疑云似乎抖出点端倪,秦意准备顺着乔艾这根藤摸下去。
他想,乔艾之前在警局什么都不肯多说,关于陆饶那几年在尼泊尔的所作所为更是只字不提,多半是因为还对陆饶抱有幻想,以为陆饶会离了婚娶她,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笑,可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