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詹倒是没想到居然要去那里,他来的时候其实还没想好要不要进去,如果要进去也要进行充分的准备再想想怎么进去。
靠近镇上的村子,里头的村民在灾害发生的第二天便被送至安置点,滑坡的路也被部队清理干净,安上了防护网。普通车辆不允许入内,临时允许医疗队伍可以坐中巴进去。但也仅仅只能走三分之二的路,剩下的三分之一要医疗人员背着仪器徒步进入。
沈白詹背着一些医疗器械和自己的包,手上拿着摄像机一边走一边录。不需要全程都录下来,但要记一些比较能突出灾害的地方。秦阑跟在沈白詹身后抓着沈白詹的背包带,以防沈白詹忽略脚下的石头,部队还未清理到这里,能够供人正常行走的路十分狭窄,有些甚至需要踩着石头双手双脚爬上去再爬下来。
医疗队第一个目的地是惠家村,惠家村受灾较重,是离绿水村最近的一个村庄。惠家村前年新来了个大学生村官,大学生向政府写了申请修路,结果不知怎么的审批总是下不来。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学生索性越级报告,虽遭到批评但也得到了批准修路的文件。
惠家村的小路都被损毁,大路倒是因为加固了山体没怎么发生大规模的坍塌,受灾较重主要体现在许多农户都住在半山腰,泥石流冲下来将许多户人家都困在了家中,有些房屋不堪重负损毁严重将熟睡中的人砸伤,砸死的都有。
部队官兵用生命检测仪进行地毯式搜索,医疗小队到达营地便飞快开始工作。在他们到这里之前,已经有一支医疗队跟着搜救部队进行了二十四小时的连续工作。王清川与这支医疗队进行交接,对方医务人员回驻扎地点进行修整,他带着他带来的队伍接替继续工作。
搜救的最佳时间是二十四小时之内,泥石流滑坡之类的自然灾害最怕的就是二次灾害,原本三日前搜救工作就已经可以结束,但昨日又突然发生山体大面积坍塌,将一处正好回家想拿一些生活用品的农户困在家中,他圈养的五十多只羊也被砸死在乱石中。
许皖绾背上医药箱与一个护士跟着部队一起搜救,王清川则和剩下的人留在帐篷内开始配消毒药水。灾后伤亡是一类,预防灾后传染疾病也很重要。所有地方都需要进行每日一到两次的消毒,以保证细菌难以滋生。
搜救队救出来的死羊全都一个个装进隔离袋中,摞地像小山一样。
农户的母亲站在死羊边嚎啕大哭,秦阑问沈白詹:“你说这是哭羊还是哭儿子?”
这种灾害能够保证人的生命安全就已实属不易,搜救队虽然也要保证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但生命在前财产在后。如果农户不回家,那么困住的可能就只有羊。
“为什么不直接就把羊也赶到安全地点呢?”秦阑又问。
沈白詹低头看相机里拍下的照片,当时灾害发生的时候这里并没有坍塌,救灾队当然是先安置人,然后再逐户驱赶家禽。这个农户的家离村子的安置点较远,部队还没驱赶到这家便发生了二次灾害。
他收好相机抬头,秦阑眨眨眼。
“不懂就问,不是让你不动脑子就问。”沈白詹说,“你去村里的安置点走一圈。”
“我?”秦阑指了指自己,沈白詹点头。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搜救部队终于将农户救出来,农户的母亲又从羊那边跑到儿子这边继续哭。老妇人抓着儿子的手,老泪纵横大喊儿子你睁开眼看看我!
人还没死,甚至看起来受伤没有昨日沈白詹见过的那些人重。老妇人哭得就好像生命垂危不久于世,上帝和佛祖在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