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诉安笑了,给谢无偃夹了一块白嫩的鳕鱼,然后说:“你想好什么时候搬进来了吗,有没有完整全面的计划?”
“计划?”谢无偃将心底的那头蠢熊丢出去,表情一如往常地乖巧道:“哥哥你是有什么想法么,我听哥哥的。”
“嗯,是这样,因为你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时间比较紧张,哥哥这个房子离你们学校还是有点远,坐地铁一趟也要三十多分钟,远不如你那个小区房子近,我觉得你五月份的周一到周五继续在之前的房子里住会更方便更好,周六周天来哥哥这里住,你觉得呢?”
时诉安声音含笑,倒是不怕谢无偃会因此觉得他是在找借口,毕竟那天谢无偃说的话,足够证明他没必要也不应该把谢无偃这孩子怀疑到不好的方向上去。
不然岂不是对不起这小子么?
“我......”
谢无偃的确没觉得时诉安是反悔和他一起住,他微微皱眉,用纠结的眼神看着时诉安:“哥哥,我想和你一起住,但是,我也想珍惜每一分钟,考上好大学。”
看着谢无偃那纠结的模样,时诉安忍不住笑:“所以,你想好到底怎么办了么?”
“我不知道。”谢无偃很难抉择,但最后还是如实说:“这个问题太难了,不过非要选的话,我想选哥哥。”
谢无偃的样子太过认真又依恋,时诉安心一下子就软得不行,他刷刷刷又夹给谢无偃好多菜,把谢无偃面前的碗堆成一个小山丘。
“没事,不管你选什么,哥哥都支持你。”
保持考生心情最重要,不然硬把谢无偃这孩子弄去原来的房子住,省下一个小时的交通时间也没意义。
“哥哥你也吃。”谢无偃也给时诉安夹了一块时诉安最爱的糖醋里脊,“这块肉最多了。”
时诉安忍不住笑,给谢无偃夹了另外一块糖醋里脊:“来,这块肉第二多。”
......
这边两人温馨又和谐,而此刻念叨着谢无偃的谢家,气氛却糟糕透顶。
噼里砰隆的砸东西声从一座豪华洋气的别墅三层里不断“炸”开,伴随着崩溃愤怒的大叫和咒骂。
“都给我滚,滚——!!!”
“啊啊啊啊都去死,都去死!垃圾,废物,那些没用的医生都该死!!!”
“凭什么是我,凭什么!凭......”
“......”
佣人们面色发苦死气沉沉,全都闷着干活,没人敢说话。
谢盛政只踏进这别墅门一步,就不悦地皱紧了眉,他身后跟着的一个长相漂亮温婉的女人连忙挽住他的胳膊,泪眼朦胧:“盛哥,去看看有成吧,有成那孩子盼你去看他好久了,盛哥......”
谢盛政抽回胳膊,微微皱眉看着他旁边的林美,“你听听,他这是盼我去看他,还是盼着所有人都死呢?!”
“盛哥,有成他不是这个意思。”林美连忙否认:“他只是......他只是一时想不开,他太难受了啊!”
林美眼泪哗哗地淌:“盛哥,我真的要心疼死了,有成他还没满十八岁啊!他还没满十八,腿就瘫痪了,别说他一时接受不了,我这个当妈的也接受不了啊,盛哥,你去看看他吧,有成他害怕他瘫痪后你就不爱他了,他害怕成了废物,所以才这么崩溃啊盛哥!”
谢盛政面色微微缓和,却看不出是不是真的心疼担忧了谢有成。
林美又连忙抽泣着道:“盛哥,咱们去看看有成吧,他肯定听你话,他从小就一直最佩服最崇拜你了,只要你说,他肯定听的,肯定不会再这么崩溃,这么自暴自......”
“他真被你养废了。”
骤然被谢盛政打断,林美一愣,随即含着眼泪睁大眼睛:“盛哥?”
“都去死,都去死,都滚!!!”楼上突然又炸开一声玻璃杯摔碎的砰声。
“你听听,你听听!就他这样......”谢盛政满怀怒气突然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还不如那个小畜生。”
“盛哥...啊——”林美连忙追上去,高跟鞋一崴,摔在了台阶上。
谢盛政脚步微顿,转身不悦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林美,美人垂泪是挺美,可他这么多年,也早看腻了。
何况,他又不是不知道林美是个表面温婉但内心恶毒的。
不过谢盛政一向不介意对美人稍微多施加一点耐心,他弯下腰,伸手把林美扶了起来。
“盛哥......”林美含泪挽着他的手臂,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纵使她已经快四十,可保养得用心,看着和二十八.九岁的人没什么区别。
但下一刻,谢盛政就直接掐死了她的那颗心思又活络过来的心。
“我之前说了,有成不管怎么样,都是谢家少爷,你说你们急什么?”
“盛......”
“行了,你什么都别说了,你要是再说,我可不能保证会不会改变一下想法。”谢盛政大拇指轻轻擦去林美眼角的泪水,声音温柔:“我不缺孩子,你知道,何况有成实在是废了,你看看,他还不如那个小畜生表现得冷静,这样就崩溃了,五年前那小畜生瘫痪的时候,可也没那么疯。”
林美张着红唇,看着谢盛政,却说不出话。
谢盛政轻轻将手收回,有些岁月痕迹但依然英俊至极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听话,咱爸叫我去开会,我就先过去了,你就好好照顾有成,让他好好养病,别的不必担心,他照样是谢家的大少爷,和那个小畜生不一样。”
说完,谢盛政转身就走了,高大的背影显得那样风度翩翩,又气质斐然。
林美站在原地,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真正地回过神,然后踉跄一步,扶住了旁边的假石盆景。
她心真的疼,可这又没多么让她意外。
她应该知道......不,她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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