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多年前在雪地中初遇那次,杜晏微微垂下眼睛,看着成瑜立于台阶之下。
当初的成瑜,卑微而任人宰割。如今两人的处境,却是恰恰反转过来。
“你赢了。”杜晏开口道。
成瑜怔怔看了他片刻,才开口问:“你为何不走?”
杜晏嗤笑一声,似是觉得这个问题非常可笑:”走?如今已是你成氏天下,我还能走到哪去?“
“极北之地,吴起手中还有供你翻身的兵马。”
杜晏反问:“然后呢?再像我的父亲那般,龟缩在北方苦寒之地,自我安慰般地弄出个北原王朝来?”
“我原晏,岂是是输不起之人,垂死挣扎,苟延残喘太过难看。”杜晏道,“成王败寇,我自是应当在此等你。”
成瑜没有再吭声,而是抬脚走上台阶,步伐之坚定,每上一步都似乎要在台阶之上留下脚印。从头至尾,他的眼睛都没有从杜晏身上离开片刻。
随后,他停在了杜晏面前。
杜晏如今已然及冠,身高却依旧不及成瑜。眼前之人,铠甲之上甚至还带着血腥之气,如山岳般的压迫感铺面而来。
“原王。“成瑜低声唤了句。
杜晏抬手将头上的冠冕取下,脸上并没有太多狼狈之色。他将冠冕浑然不在意的掷于一旁,随后开口道:“如今境地,你唤我一句原晏即可。”
成瑜没有说话,而是从衣襟之中摸出一物来,又上前一步。
杜晏看清楚他手中所握之物时,却是微微一愣。
那是一串杂佩,同数年前成瑜留下的那串相似,看来皆是他亲手雕刻。但在款式之上有些差别,此前的那串杂佩精巧有些偏女气,这串却是纯然适合男子佩戴的式样。
成瑜在这个时候,拿出一串杂佩,意欲如何。杜晏满心疑惑,只是在此情此景,若是开口质问,却未免显出几分怯意来。
杜晏便只是挺直了背脊,看着成瑜上前一步,细心将杂佩系在了他的腰带之上。
系好之后,成瑜也没有退开,而是替杜晏将身上王袍每一丝褶皱都整理妥帖。
两人的距离很近,杜晏甚至能听到成瑜的呼吸声,就这么沉沉地打在他的耳廓,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