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1 / 2)

上首的帝王,面沉如水。他那双温和的鹰眸,盛着滔天的愤怒。

祝莲第一次见如此神情的帝上,他一贯是隐忍的、伪装的。脸上一贯挂着抹温文尔雅的笑容,喜怒不明。

可今日,他整个人仿佛都处于愤怒的边沿,那双眼睛扫过来,令所有人怕的只能俯首称臣。

“叛党凤眀奕,三月便占领九江郡,却无一人上报,如今……用一月时间,南方多地城池陷落,朕知晓他叛乱尚且是从上京说书先生口中得知……汝等皆是废物!”

凤楚生一把将侯在一旁的宫人手中的折子,扫落在地上。

“呵!给我查,谁拦下了南方上报的奏折,若是查不出来!你等便提着脑袋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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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康四年冬,太子叛军势如破竹,虽朝廷增员军队,却已是来不及,待朝廷军队把控住局势之时,太子凤眀奕已经将南方所有城镇全部拿下。

自此太子军与朝廷军,以秦淮河为界,分庭抗礼。冬日到了,凤楚生即使心中怒火中烧,也于事无补,冬日大雪,天气寒冷,行走尚且困难,此时出兵讨伐,无异于自找死路。

凤楚生只能忍住心中愤怒,成日黑着脸,找出宫中奸细。

说来他是真的心细如发,心狠手辣,借着骆云岚,设下死局,将隐藏最深的太医院太医丞王德思给揪了出来。

凤楚生转动着自己的手环,将二人押入死牢,派专人看管。

他太清楚凤眀奕这个仇人,那男人平生最是优柔寡断,注重感情,如今骆云岚二人在他手中,一位是那人恩师太傅,一位是他埋藏在宫内多年的眼线。他不信,这二人的生死,凤明奕会置之不理。

瑞康四年,小寒这天,凤眀奕收到了凤楚生给他的亲笔密函。

吾兄眀奕:

一别经年,如今可还安好?

弟甚是想念,今年祭祖,终不是愚弟一人,你可愿赶来上京,与愚弟一同给母皇、太上皇上柱高香。

倘若你能答应,愚弟便让骆太傅与太医院太医丞王德思一并,下棋上茶,你看可好?

愚弟

凤楚生

凤眀奕拿着手中的信件,黑眸沉沉,他将手中的信件捏成一团,扔进府中的池子里。

如今屋外冰天雪地,水池很多地方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块,信团儿在冰上荡了一圈儿,落入水中,很快没了影儿。

凤眀奕背着光,他的神色掩在阴影里。

“殿下,你不能去!”贾时弦站在书房的一侧,垂着手劝道。

“若是不去,两位师姐恐凶多吉少。”司匠低声道,心中虽然担忧两位师姐,却也知道,此乃凤楚生请君入瓮之计,去便是找死。

“只是师弟,此事万不能冲动……”

“殿下三思!”

“殿下三思!”

书房内,几人脸上俱是盛满了担忧。

凤眀奕的眼神却没有投在三人身上,他淡紫色的墨眸飘向远方,声音低沉而冷静:“诸位不用担心,龙潭虎穴,这一场远行也必是得闯。原本,这场夺权的战争,便是我与他之间的战争,倘若非得劳民伤财,征战杀伐,倒也不必。这天下,当年他是怎么得来的,如今本殿也想让他如何还回来!”

“殿下所谓何意?”

三人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凤眀奕,原本以为进京赴死,可殿下所言,却……

“你三人一并守在营地,此番我乔装打扮,一人去闯便是,别忘了,我手中可是有龙凤手镯,拥有手镯的前太子殿下,足可号令三军,上京那群勋贵世家,很多蛰伏在一侧观望,如今去上京,也好运作一番,老家伙们,该敲打敲打……”

“殿下,万万不可!”

“万万不可!”

……

三人几乎齐齐说出口,一人闯上京,即使知道殿下武功高强,可是一人难敌四手,更遑论……此番必是危险重重,龙凤手镯可号令三军,然而今时不如往日,凤楚生将三军首领换成了他自己的人……

“我心意已……”

“我不许!”

凤眀奕的声音,被打断,他愣愣的扭回头,几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屋外的女君身上。

她身着一袭天青色的织锦绸缎,头上的青丝被发带松松垮垮的束在身后,绝美的脸上黑黑沉沉,带了丝不容置喙的威仪。

凤眀奕快步上前,他捉住她那双冰凉的手,揣入自己怀中,一只手,扫落她肩头的雪花,修眉微蹙:“妻主,天气冷,如何不多加件披风,若是挨冻受凉该如何是好?”

在场的三人面面相觑,眸中俱是盛着一抹笑意。

他们的太子殿下,在万民面前是威仪的、肃然的太子。可是在谢女君面前,却可立马转换为温柔的、小意的郎君。

贾时弦曾经与范寒苑对赌,太子殿下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上女人。却不料,那样冷清冷性的男子,却真的爱上了一个女君,可以在她面前做另一种自己。

贾时弦心中有些酸,眸内含了半分羡慕,什么时候自己也可找上那样一位与自己情投意合的女子……

一时慌神,却忽略了范寒苑回头看向他的温柔希冀的眼神。

正事谈到此处,就算不疾而终。凤眀奕回头扫了一眼几人,三人对视一眼,垂头退下。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烧着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