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2 / 2)

她激动的神色僵在脸上,目光大胆的与他的墨眸对视,那双眼睛依旧带着往日睥睨山河的矜贵,只是多了几分浅淡的迷茫。

她心中一个咯噔,殿下……他竟然失忆了……

范寒苑的心中的万丈豪情,猛的落了下来,刀疤脸上后知后觉的露出一抹了然。

难怪,殿下明明好好的活在世上,却没有想法设法的寻找他们。这些年,她用尽自己的人脉,四处传扬,十万大军消失,等待旧主回归的消息。

却等来等去,都没办法等来殿下的找寻而来的踪影。

难怪,从她找上骆府门的那一刻,骆云岚老匹妇,初见时会对着她摆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倒在自己面前装的极好,看见自己找上门,听说殿下的消息,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她原以为她也是才知道消息,哪晓得骆云岚那老狐狸临走之前给自己留下了殿下消息的锦囊。

范寒苑眯了眯眼睛,脸上露出一抹原来如此的神色。骆老儿怕是早就知道殿下的住处,只是时候未到,瞒着自己罢了。

今日看见失忆的殿下,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殿下之所以会隐藏在松花镇落水村,许是与那老匹妇脱不了干系呢?

倘若晋安之乱,殿下虽并未波及性命,却因此受到创伤,记忆全无。

骆老狐狸救得殿下后,却一直苦与被那位派眼线盯着,迫不得已将殿下抛在松花镇附近。文人不是句话,大隐隐于市。那乱臣贼子时刻派人盯梢骆太傅,便也不会加派人手再此地寻找殿下。他想必想破头也不会想到,他这些年天南海北找的殿下,竟然明目张胆的与太傅在一个镇子上。

倘若此等计谋是骆老狐狸想出来的,便不足为奇,她一向喜欢出奇制胜,阴招不断。论计谋,整个朝堂除了殿下,她最心服口服的便是她。

想必那日,她找上骆府,那老狐狸之所以给自己锦囊让她等待,也是为了避开凤畜生的耳目。

如此精于算计,是那老狐狸会做出的事情。

范寒苑心内千回百转,总算不至太蠢,至今才想清楚骆云岚很多时候看着自己奇怪的表情,这俱都是暗示呐,可怜见的,谁让她是个蠢人。

再抬头时,自家殿下墨眸内盛着看陌生人的警惕,范寒苑只觉百感交集。

殿下他……不认识她。

她垂着手,急切的解释道:“殿下……殿下就是您呐?臣……臣如何能认错人,臣乃您的右将军范寒苑,左将军贾时弦那老小子远在淮南镇守,您忘了,您是我西南大军的大将军,当朝太子凤眀奕呐!我西南十万大军都在等您回归,重整雄风。”

范寒苑一口气说完,刀疤脸上再没有往常的凶相,多了份翘首以盼。

却见,站在门口的男子,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他只是抿着薄唇,墨眸内闪过一丝流光,思考了一瞬间,扭头,脸上冷凌的神色逐渐柔软了下来,声音带着范寒苑从没有听过的温柔。

祝眀奕执起谢琼暖的手,柔声问:“琼暖,方才此人有没有把你弄疼?”

范寒苑:……

她解释了半天,原来殿下根本没有听,他在记仇!

范寒苑只觉此刻的心脏被狗给啃了……疼得发慌。

任她跪在原地独自彷徨,执手相看的两人俱没有空搭理她。

谢琼暖摇摇头,她把她的素手伸进祝明奕宽阔的手掌中,觑了眼跪在地上满目皆是不可置信神色的刀疤女,唇角不自觉的微勾,她温柔的拍了拍身边之人的手,缓声解围道:“我没事儿,此人方才并不是故意为之。眀奕,你可愿找回你的记忆?”

“琼暖希望我找回来,便找回来。”祝眀奕没有丝毫迟疑的回道。

“殿下!”范寒苑从来不曾想过,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原应是威风凛凛,战功赫赫之辈,对女人素来不假辞色。

可是她才将将三年未见,即使殿下失去了记忆,她却也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他们最为崇拜的殿下会变成这般温柔小意,甘愿为一个女人放弃前尘往事,放弃他们的期盼……

她的眼神再次打量了一番殿下身后的女子,她……红颜祸水!哼!

谢琼暖平白遭受了几记白眼,并不以为意。她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些许,杏眸滑过一抹流光。她早猜到自家夫郎失忆前定是大户人家,却不料是这等身份……

“眀奕,请地上的女君起来吧,有什么话,到屋里说,如今天寒地冻,让客人在门外待着,总不是待客之道。”

“妻主说的是。”

祝眀奕说完,这才把眼神落在范寒苑身上,他的语气听不出多少情绪,淡声道:“阁下,不妨进屋一叙,三年前,我记忆全无,对阁下方才所言,并无影响。您若确定将要找之人是我,不妨?进屋说说前因后果。”

祝眀奕说完把谢琼暖冻得通红的手,塞到自己怀里。这才错开身,让范寒苑进屋。

范寒苑眼睁睁看着她家失去记忆的殿下,不符仪态的举动,欲言又止。

脸上的神色青青白白,再看向谢琼暖那一头披散于肩的长发,嘴角抽了抽。

天爷哦!这样品行的女人如何……如何配得上她们芝兰玉树的太子殿下。

她心中愁肠万绪,面上却也不敢再露出嫌弃的神色,眼看着殿下如此护着身边之人,她素来懂得察言观色,如何再能触犯逆鳞。

罢了,殿下左右失去了记忆,待记忆找回,这样的女子万不会要。

这样想着心内惴惴难平的心思这才稍稍好转。

范寒苑直起身,对祝明奕躬着手行了一礼:“臣不敢,殿下……殿下先行。”

谢琼暖觑了一眼躬身诚惶诚恐行礼的刀疤女,杏眸滑过一抹异色。

能令这样凶神恶煞的人,俯首称臣,她家夫朗失去记忆前的威望似乎得重新估量了。

几人进了屋,谢琼暖把祝眀奕按在正堂的椅子上,柔声道:“眀奕,你与客人细细谈谈。我去灶房端杯水来。”

“我……我去!”

祝眀奕作势便要起身,谢琼暖虎着脸,定定的看向他,语气多了分不容置喙,她俯身,红唇故意滑过他圆润的耳垂,呵气如兰:“听话!谈谈,往后很多年,我希望眀奕在回忆往事时,能骄傲的告诉我,他曾是个顶顶厉害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