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当初不直接除掉祸患,而是一味用把人锁在京城的方法压着,哪能不出事。
如今真出事了,他们也不大想管了。
思及大长公主那些门客前来游说的话,众人目光闪烁。
此时,真正站在皇帝这边的人寥寥无几。
皇帝头疼,冕旒晃得更厉害了。
眼见许多人言辞闪躲,看也不愿看他,气得把奏折一砸,满殿洋洋洒洒飘了纸张,“你们平日,一个个能言善辩得很!让朕勤政、劝朕减税、叫朕不要做这不要做那,你们呢?关键时刻连为朕分忧都不能,朕要你们这群人有何用!”
他坐回龙椅,气得满脸通红,半晌又道:“尽是些尸位素餐之徒……”
葛太傅嗤笑,论尸位素餐,当属马、何两家排在前列,这皇帝如何好意思。
想到英年早逝的儿子,葛太傅早已没有任何忠君爱国之心。
更何况,赵王才是先皇真正的嫡出血脉,更加名正言顺。
昨夜夫人柔娴还在怀中低泣,一家人本来几乎要愈合的伤口被再次撕开,葛太傅眸光愈发冰冷。
文相终于缓缓开口,道:“尸位素餐并非臣意,亦非臣披上这身官袍之心,臣无法为陛下解忧,只能主动请辞,望陛下恕罪。”
说罢,他取下官帽,解下官袍,脱下长靴,仅着宽大的白袍叩首离去。
在文相之后,又有五六位同一派系的官员跟随其行为,一同离开。
皇帝愣住了,其余人更是目瞪口呆。
就这样……走了?
怔愣过后,皇帝心中怒火升腾。
朕不过随口抱怨一句,文相就有如此大的怨气,可见平时心中对朕就有很多不满!
他走了又如何,少他一个人,朕这早朝难道就不能继续了不成,朕的皇位难道就没有人辅佐了不成!
熊熊燃烧的大火将皇帝心中那些悔意和慌乱暂时挤到了一旁。
他大手一挥,阴沉沉道:“走便走了!还有谁,自认和文相一样,才不配位的,都可离去!”
有些人本就在观望皇帝的态度,此话一出,顿时又有好几人接连取下官帽离开。
朝堂顿时空了一半。
倒是葛太傅那些人还老神在在地站着,丝毫不为所动。
甚至还有些想笑。
不用他们出手,皇帝就能自毁长城。
这走的人当中,有大半本都是忠实的保皇派,若非这一激,他们还不知道要如何说服这些人呢。
果然,皇帝才是他们最好的说客:)
下了朝,皇帝一路疾奔回殿,气势之盛使宫婢內侍都不敢出声。
皇后对镜贴花,察觉动静淡淡一瞥,“陛下这是又受了什么气?”
“还不是那些人!”皇帝一屁股坐下,也不顾礼仪咕噜噜喝了一壶水,叫皇后嫌恶地皱眉,“当真好大的威风,当着朕的面就接连请辞,哦怎么,是要用这种方式来罢朝?他们做梦!朕死也不可能请这些狗东西回朝。”
皇后顿住,很快动作又恢复自如,“我看是故意用这种方法来威胁陛下。”
“没错!朕也这样想。”皇帝找到了知音般,“他们以为陛下会上当吗?没门。”
皇后随意一笑,看都不愿看他了,转头陷入沉思。
再不想想办法,不等赵王那边有动作,京城里就要先乱套了。
不过……源头还是在赵王那儿。
得想个办法。
…………
“王妃娘娘在做什么呢?”
王府内,过往仆婢用当地方言叽里咕噜交谈,好奇又诧异地看着他们小小的王妃在院子里甩鞭又舞剑,偶尔还做些看不懂的动作。
有知晓内幕者道:“据说是在瘦身呢,王爷觉得王妃娘娘胖了,叫王妃很是伤心。”
“……这也叫胖?”
观者齐齐沉默了,觉得他们王爷简直变|态。
小王妃本就削肩细腰的,身子又娇小,再瘦,可不就成了骨架子,风一吹就倒?
他们漠北的确也尚窈窕,可尚的是纤秾合度的窈窕,而非全身上下无二两肉的那种。
赵王也后悔了。
嘉宁没有和他闹脾气,相反乖巧得不得了,一如刚成亲时给他的感觉。
事实上,她本就是很少任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