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滑行浮动的裙摆因为加速紧贴在腿上,但她并没有标准的压步积累速度,衔接伴随双腿不断交换支撑的滑行,她的速度已经很快,匆匆屈身一压,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第一个跳跃的准备就已经完成。
“她的滑行效率,已经可以达到这种水平了吗……”
没人听到九原千代的感叹,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冰面浮动的白色亮影上。
何翩然喜欢在阿克谢尔两周前做鲍步或者大一字,此刻,在三周跳的面前,她已然保持着曾经的进入难度,双腿水平,刀刃在一条直线上,身体微微后倾,紧接着抬起后腿!
起跳!
助力由弯曲的膝盖迸发,她在空中迅速收敛姿态,手臂紧压胸前,一周、两周、三周,闪电一样惊影掠过,刀刃重新回到冰面,摩擦生骤起。
竖琴刚好完成一个滑奏,何翩然就像是风荡起的一片树叶,空中旋了几圈,轻盈地,宁静地落在水面,只有涟漪四散,如同此刻她张开舞动的双臂。
即使欢呼,即使掌声也无法让配乐与动作营造的静谧氛围消失,脆亮音色五彩斑斓,跳动的音符满是活力,却始终沉静地组成一张色彩清新的风景。
这就是何翩然现在的生活,现在的状态,她享受美好,沉浸在愉悦里,幸福在每一天与花滑有关的任何事间弥漫。
伊维特在短节目里也展现了这样的美好,如果说她的美好是回忆里永不退色的缠绵,那何翩然此刻流露的,就是外人永远无法分享的柔情蜜意。这世上有种安静可以激发人内心最柔软的记忆,美好掩藏地越深,挖掘出来的浓郁香气越历久弥新,音乐从听觉深入,动作在视觉冲击,赛场就像是一场何翩然自己的独舞没有裁判没有观众,只有她和花滑两人。
这是一个约定。
从相遇那天起,他们就相约有朝一日要一同站在世界之巅。
安静的现场甚至没有半声低语,直到何翩然再次准备起跳,压步后的速度似的镜头里身后的广告牌完全模糊,路兹三周点冰时果决有力,节奏恰到好处,树叶再次被风扬起,这一次的风更大,更加轻快,树叶同风共舞,飞得更高、更远。
落冰稳住!再跳!
当初的高难度挑战早已经稳定下来,何翩然在第二个后外点冰三周跳落冰后迎着掌声,流畅滑出清晰的轨迹。
音乐优美温柔,却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滴水不漏的节奏下,何翩然只是一串简单的连接动作,滑过半圈,再次准备起跳!
“是错刃了吗?”眼见何翩然跃入空中,解说员十分惊讶,“不可能的!何翩然的跳跃用刃从没有出现过错刃!”
“不是错刃,”一旁的嘉宾成熟老道,激动地说,“她把飞利浦三周的单跳换成了路兹三周的单挑,从起跳方式和动作能看出来,这是加上了难度,这样一来她在自由滑里重复的跳跃就不是之前的两个飞利浦三周,而是两个路兹三周!”
这个改变是早在编排之初就已经决定好的,何翩然并不是临时起意。
充分的训练决定了难度的提升,为了这样一跳,她无数次跌倒再无数次站立,如今,单足落冰甚至不需要深蹲来维持平衡,微微弯曲的膝盖就像是弦月凌空,而飘荡的白色裙裾就是月光烂漫。
手臂,指尖,何翩然的舞蹈动作因为一年来的现代舞训练变得更有韵味,乐感结合韵律,手腕动作细腻精致,肩膀舒展自然,这样的身体状态即便是进入跳跃前的压步也依然优美。
路普三周跳女性化十足,何翩然举手投足都是柔缓,落冰时观众的尖叫乍起,又倏然回落,生怕打扰这片刻静谧。
有时候,花滑的艺术表现力是一种味道,伊维特的优雅,夏天的凛冽,而何翩然则是纯净到极致的气质,在她的冰上世界里,讲述的故事永远扣人心弦,让人忘却冗杂,沉浸其中。
而故事到这时才刚刚开始。
音乐中,在前半段慢板的四个跳跃一组联合旋转结束后加入了小提琴的演奏。
尖锐的高亢就像投入池塘的一个巨石,惊起水花鱼跃。
这个故事里,竖琴演绎着达芙妮的沉静美好,那么小提琴就是太阳神阿波罗的狂热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