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片刻,最后到底还是戈洛文让了步,示意自己的人退下,而完全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的胤禔就这么又被转了手,直接带上了那女人的车。
车门再次拉了上,面前浓妆艳抹满眼傲慢的妇人捏起他的下颚,像评价货物一般地打量着他,直看得胤禔感觉到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才慢慢开了口,这一次用的是蒙古语:“你是蒙古人?”
这会儿胤禔还穿着那身脏兮兮的噶尔丹他儿子的衣服,会被人误会是蒙古人也不奇怪,不过既然她这么问,想必是戈洛文没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胤禔当然也不会说实话,这便顺着她说的点了头:“是,你是谁?”
对方暧昧一笑:“我是俄罗斯国的皇后,你可以叫我欧多克亚。”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终于是停了下来,雨后初霁胤礽心头的阴霾却挥之不去反倒越来越浓重,睁开眼瞪着帐篷顶看了许久,才恍惚间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胤禔已经失踪了有六天了。
贾应选伺候他起身,胤礽闭了闭眼睛,问他:“巴尔图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有。”
“雅尔江阿那里呢?”
“也还没有消息。”
贾应选小心回答着,伺候着胤礽更衣,眼见着他眼里又浮起了失望之色,忙宽慰道:“太子爷您别急,兴许一会儿就有消息了也说不定。”
胤礽苦笑,这话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信。
拉着马出了军营,跟上来的侍卫问他要去哪里要不要多带几个人跟着,胤礽不耐烦地打断:“不用了,都别跟上来。”
“可……”
胤礽已经翻身上了马,双脚夹紧马肚子一抽马鞭便纵马而去。
身后的侍卫面面相觑,想追上去,太子爷却已经绝尘而去了,最后也只能无奈作了罢。
军营的前头是一片广阔的平原,清晨时分看不到半个人影,胤礽闭起眼睛完全是凭着感觉纵马狂奔,呼啸的风吹鼓了他的衣裳,也吹痛了他的眼睛。
“嘶——!”
一声凄厉的长鸣之后,胤礽拉紧马缰停住了马,面前是不知流向何方的湖水。
他跳下马,在湖边站了片刻,目光逡巡而过,落在不远处的小土坡上,没有多迟疑,便拉马走了过去。
拍了拍马首示意它在坡脚下候着,徒步上了山坡上去。
举目四眺,东边天际出朝阳才初升起,晕染着霞光透着生机勃勃,雨停过后隐隐约约可见一道七彩彩虹跨过天边,蓝天如洗,青草似碧波,好一幅美不胜收的动人景色。
可惜胤礽却没有多少欣赏的心情,从胤禔失踪起一直吊着的心始终没有放下过,即使在人前他可以装着若无其事镇定自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突然他就有些理解胤祉当时的心情了,但他不是胤祉,不会痛哭流涕去求人更不可能不顾一切不计后果去以身犯险,他不会那么做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那么做。
胤禔也许从此就回不来了,这样的假设,胤礽现在根本不愿去想。
费扬古带兵围住了逃进深山老林里去的噶尔丹,已经僵持了好几日,不下令他们攻进去除了考虑到山林地势不熟怕又去无回,胤礽其实是有私心的,一旦噶尔丹被诛,他就再没有理由在这里拖下去,就只为了派人到处搜找胤禔的下落。
但倘若他当真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里被作为要挟与大清谈条件,胤礽很怀疑,他们汗阿玛肯不肯做出让步,又再者,他知道胤禔不是愿意苟且偷生之人,大清皇子的尊严不容许他这么做,真要到了那一步,他一定会选择自己死。
胡思乱想到最后,胤礽轻叹了叹气,转身准备下去回营地去,却发现不知何时,土坡下头已经被团团包围了住,统一的着装,个个都配着长剑,足有好几十人,全部都是罗刹兵,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胤礽暗暗皱眉,第一反应这些罗刹人胆子当真是大,竟敢跑到大清军营附近来,然后便又有些无奈地回过神,他一个人对上几十个人,怕是神功盖世也难打得过。
某些方面来说,胤礽其实是个很识时务的人,既然打不过干脆就不打,开了口用罗刹语冷冷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领头的两个低声议论了两句,又看他一眼,最后一个挥手示意,上来了几个小兵,便押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