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见他说完了,便吩咐道:“若是没事了,你便先下去吧,爷一会儿还要出门去。”
长泰踟蹰了片刻,压低了声音,又道:“爷,有件事,奴才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
“彭春那里,奴才有两次看到他神色匆匆出门,样子鬼鬼祟祟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彭春?胤礽挑起眉,他倒是差点忘了之前那一桩了。
前一次彭春随恭亲王领兵至喜峰口而出,当时彭春奉命领右翼军与裕亲王麾下的苏努会师乌兰布通,之后苏努的左翼军大败噶尔丹,而彭春这边却为泥淖所阻,贻误了战机,未能参加战斗,回朝之后刑部议定撤其官职,只不过康熙念在其过往功绩的份上宽大处置,降级留任了。
这事如今再想起来却是透着些耐人寻味,按着几年前胤礽从策妄阿拉布坦的手下听来的那些传闻若是真的,那彭春确实是有通敌叛国之嫌,所谓因泥淖所阻贻误战机怕也不过是借口而已……
思及此,胤礽笑了笑,叮嘱道:“派人盯紧了他,不过记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打草惊蛇,一切事情待到回京之后再说。”
“奴才明白了。”
长泰离去后,胤礽喝了半盏茶,问何玉柱:“老大人呢?”
“遛马去了……”
“他没等爷?”
“先前爷您说让大爷先去玩的。”
“哼。”胤礽搁下茶盏,倨傲地微抬起下颚,吩咐何玉柱:“去给爷备马,顺便叫上雅尔江阿来陪爷。”
“嗻。”何玉柱连忙应道。
被点了名的雅尔江阿乐颠颠地赶来见胤礽,请过安之后问道:“爷可是要去打猎?”
“只遛遛马而已,走吧,随爷去外头转转。”
“好嘞。”雅尔江阿兴高采烈地应下,翻身上马,跟着胤礽纵马出了行宫。
一望无际的碧草点缀了绵延起伏的山路,蓝天如洗,远山如黛,胤礽两个拉着马跑了许久才停下,雅尔江阿累得夸张地趴在马背上大口喘着气,一面没忘了奉承胤礽身手矫捷,他甘拜下风。
胤礽笑了笑,跳下马,爬上了一旁的小山坡上,向远处眺望,良久,才叹道:“这么好的地方,可惜连年战火不断,实在是太糟蹋了。”
雅尔江阿也爬了上来,顺着他的目光四处看了看,问道:“太子爷您是不是也想上战场上去?”
胤礽闻言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你看得出来?”
“猜的,太子爷如此雄心壮志之人,自然是有这份气魄的,倒不像奴才……”
“你怎么了?”胤礽失笑:“你不是随简亲王一块来了?倒是比爷强多了。”
“奴才哪里想来,”雅尔江阿缩了缩脖子,呵呵笑道:“奴才怕死。”
“……”
胤礽突然觉得,面前这人倒委实是有些意思,连怕死也能说得这么坦然半点不觉惭愧,放在这人人脸上挂着个虚伪面具惺惺作态的皇室宗亲里头,倒算是难能可贵了。
“既然怕死为何要来?”
“这不是奴才阿玛非赶着奴才来嘛,不过奴才已经跟他说了,过两日还是随皇上一块先回去。”
“……你不会是因为想跟着爷一块回去才这么说的吧?”
“那自然不是,太子爷您想哪里去了。”
胤礽心说,不是就好,再来一个这么热情的,他可实在是无福消受。